晏亭便告知他们缎子的料子与这针脚其实并无特别,但绝对不会是一个男人的。
可绣花大盗就是个男人,他那身量怎么瞧也不会是个女人,因此这便陷入僵局。
金九龄当然不好直接说些什么,不然岂不是引导之意太重?
这些好奇心重的人,当然是他们自己发现从而想出的东西才会被相信,他说些什么也只会被列入考虑,若是他此刻强硬的说也许是魁梧女子犯案,那他自然难逃一劫。
他真是恨透了这江湖。他计划得极好,可机关算尽也算不出晏亭这人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赶去了京城,又赶去了神针山庄,他只能先缄默着。
似乎是看气氛有些沉闷,陆小凤也递了个茶碗给晏亭,为他满上一碗:“一夜劳顿,实在辛苦,先润润嗓子罢。”
他笑了起来,心中还有疑虑与担忧,可他似乎并不为眼前的困难感到气馁,笑容澄澈而没有多余的意味,他只是单纯的为晏亭感到高兴:“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神针山庄,你是为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金九龄便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便不用去山庄了,晏神医可真是给我们省去了麻烦,实在是感谢。”
既然不去那边,计划又无法进行,他说得‘实在是感谢’,其实心里又实在是愤怒,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可他的确并无他法。
苏梦枕对晏亭颔首示意:“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先生,病好之后,苏某似乎越来越好运了。”
晏亭亦微微颔首,眼中似乎划过了一丝笑意:“的确如此。”他十分厚脸皮的装作没听出来,直接应下来,把自己等同于好运。
金九龄假意沉思后试探道:“针神……薛冰……她身上可有什么不对?”
比如她穿了一双与衣服颜色并不相配的红色绣花鞋。
晏亭:“并无。”
他实在不明白金九龄的意思,不过他瞧着陆小凤略显殷切的表情,倒是手上一紧,说了句:“她是个冷着面的姑娘,身体康健,生活无忧。”
陆小凤便立刻笑出来,心中负担去了一半:“这实在是个好消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苏梦枕与他不算熟悉,便没有说什么,金九龄与他却是多年好友,因此他应该遵循自己所经营的这个关系,于是他说道:“你既然如此挂念,又不是让你去找她时候的不愿意了。”
陆小凤闻言便露出了个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的笑容,羞怯在他脸上竟然多了几分异样的洒脱风流:“我是个浪子,四海为家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是很难接受安定的。”
不管是从前冷峻的少年,还是如今多情的青年,他都很难让自己为谁停留,最多只能像是与花满楼那样的多年挚友相处,一方停留一方偶尔会来寻。
他竟把楚留香的动作也学了去,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颇有些局促:“所以我虽然还是很喜欢她,但是也只会停留在喜欢……”
苏梦枕看神情不太赞同,但他并没有多说,若有所思的颔首表示理解,反倒金九龄却是颔首表示赞同,甚至出言附和。
苏梦枕以前身有多种疾病,虽也不想耽误人家姑娘,但也会生出‘人生短暂,及时行乐’这样的想法,对他来说,尽力争取,拥有过才是更重要的事情,他不赞同倒是十分正常。
金九龄如今已入公门三十年,尚且未曾娶妻,从这点便能看出他与陆小凤在这方面是同一类,因此他的态度也很正常。
倒是晏亭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倒是瞧着面前的茶碗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