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相依,死相随

生相依,死相随

虽然小夭和玱玹都不在乎辞旧迎新之礼,但小夭想着神农山上太冷清,她打算回神农山去陪玱玹。

馨悦说:“就算你回去了,也就你们两个人,那么大个紫金宫,照样冷冰冰的,还不如让玱玹过来,我们一起热热闹闹地赏雪烤肉。”

小夭疑惑地问:“可以吗?我哥和你哥为了避嫌,除了那些不得不见面的场合,从不公开见面,上一次还是借着你们的生辰做借口。”

馨悦道:“没问题,哥哥都安排好了。玱玹是王子,为了重修神农山的宫殿才孤零零地留在神农山。我爹不仅是神农族的族长,还是轵邑城主,掌管整个中原的民生,无论哪种身份,他都应该礼节性地款待感谢玱玹。去年爹不在府中,自然什么都没做,今年如果爹什么表示都没有,才会奇怪。哥哥让爹爹出面邀请玱玹来家中小住,一起辞旧迎新,任谁都不会怀疑。”

小夭笑起来:“这样好,我也不想回神农山,留在

城里才热闹好玩。”

数日后,玱玹应小炎灷的邀请,来了小炎灷府。

馨悦带玱玹到小住的园子后,很想多待一会儿,可辞旧迎新时,别人都等着过节,最是清闲,唯独家里的女主人反倒是最忙的,她只能依依不舍地和玱玹说:“我晚上再来看你,哥哥要明日才能到家。”

小夭在旁边窃笑,馨悦瞪了小夭一眼,红着脸离开了。

小夭对玱玹说:“幸亏你没把金萱和潇潇带来,我看馨悦虽然认可了金萱和潇潇跟着你,但毕竟还是紧张这事,看到你没带婢女,一下子松了口气,笑得都格外甜。咱们刚遇到馨悦时,她是多么高傲的一个姑娘啊!好哥哥,你说你怎么就把人家给驯得服服帖帖了呢?不但心甘情愿地跟着你,还心甘情愿地看着你左拥右抱。”

玱玹没理小夭的打趣,盯着她问:“你这段日子开心吧?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要把我完全丢到脑后了?”

小夭心虚地笑:“如果你不来,我肯定乖乖回神农

山。”

玱玹哼了一声,小夭谄媚地说:“不信你去问馨悦,我都和她辞行了,只不过听完丰隆的安排,才继续住着。”

玱玹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却仍有些恨恨地说:“这个涂山璟真是无孔不入!他都已经订下了防风家的人,有什么资格和丰隆争?”

小夭敛了笑意,走到玱玹面前坐下:“哥哥!”

玱玹看着她,小夭认真地说:“我说他有资格他就有资格,而且根本没有争,他也不用和丰隆争,我从没考虑过丰隆。”

玱玹沉默着,面无表情,半晌后,才说道:“据我所知,涂山氏的太夫人很喜欢防风意映,这些年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俨然已经把她当作未来的族长夫人。对涂山太夫人来说,璟喜欢不喜欢意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意映符合不符合她的要求,她不会同意璟取消婚约,防风氏也不可能放弃和涂山氏的婚约。”

“我知道。”小夭的眉眼中有难掩的惆怅。

玱玹长叹了口气:“算了,不谈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反正日子长着呢,日后再说吧!”

小夭瞪了玱玹一眼:“都是你!”

“好,都是我的错!”

小夭露了笑意,开始和玱玹杂七杂八地聊着琐事,小夭把高辛王写给她的信读给玱玹听,因为小夭告诉了父王她在学箭,所以高辛王对这个问得最多,一再叮嘱小夭不要强求,纵然学不好,也不要在意。

玱玹颔首同意:“我也觉得你太执着了,你现在不是孤身流浪的玟小六,你有父王,还有我,至不济轩辕山上还有个外祖父呢!”

高辛王在信里提到了小夭和阿念的终身大事,他自嘲地说,一个女儿估计他想操心,也不会允许他操心,另一个女儿却是要他操碎心。

小夭不明白父王的意思,玱玹解释道:“上一次阿念回到五神山后突然闹着要嫁人,师父就帮她选夫婿。可每选一个,阿念相处一段日子后,就横挑鼻子竖挑眼。”

小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个阿念啊,幸亏有个天

下无双的好父亲。小夭对玱玹抱拳,敬佩地说:“你竟然连五神山上都有眼线,厉害厉害!”

玱玹白了小夭一眼:“这需要眼线吗?我好歹在五神山长大,有一堆兄弟!这是蓐收那浑蛋给我诉苦的信里写的,他是生怕哪天师父看上了他。还说,我在时,觉得我是个假惺惺的浑蛋,可我离开了,每次他对阿念咬牙切齿时,就会对我甚为思念。”

小夭大笑起来,玱玹也是满脸笑意,轻叹道:“其实,我也蛮想念他们。我是流落异乡的落魄王子,他们是一群高辛的贵族子弟,在一起时不是没有矛盾,甚至恶意地争斗,但长大后,回想过去,只记住了年少轻狂,大家一起胡作非为的快乐,那些不快乐都模糊了。”

小夭微微而笑,当年,玱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高辛,也终于顺利回到了轩辕,以后不管他多么怀念在高辛时的日子,以他的身份,都不可能再回到高辛了,就如轩辕王从未踏足高辛的土地。五神山只能永远印在玱玹年少时的记忆中。

傍晚,馨悦来找玱玹和小夭吃饭,小夭用完饭后,

自觉地早早离去了,留馨悦和玱玹单独相处。

第二日,一年的最后一日,丰隆回来了。

晚上,小炎灷和他们四人一起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吃完饭,小炎灷没有像以往一样离去,而是和他们围炉而坐,询问着儿子、女儿的生活琐事,又问了玱玹不少事,小炎灷待玱玹的态度很特别,玱玹对小炎灷也透着一点异样。

丰隆、馨悦都知道他们的爷爷神农炎灷和轩辕四王子同归于尽的事,小夭也很清楚四舅舅是为何而死,但对丰隆和馨悦而言,爷爷实在距离他们太遥远,他们感受不到那曾经让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的刻骨恨意,对小夭而言,她明白玱玹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舍私情择大义,所以他们三人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察觉。

小夭感慨地想,其实小炎灷也何尝不是舍了私情,择了大义?他成全了中原百姓的安稳生活,舍弃了自己的国仇家恨。也许正因为玱玹和小炎灷做了同样的选择,所以他们对彼此都有一分敬重。

新旧交替时,小炎灷领着他们四人去楼上看烟花。

城池的四角都有神族的士兵在放特殊制造的烟花。烟花高高地飞上天空,开出美丽的花朵,映得整个天空都好似变成了五彩缤纷的大花园。

街道上有无数百姓在放自己购买的烟花,虽然飞不了多高,可胜在别致有趣,儿童们拿着各种烟花追逐嬉戏,笑闹声洋溢在空气中。

这是一种只有盛世太平,才会有的欢乐气象。

馨悦凑在小夭耳畔,低声说:“我爹对烟花有很特异的情感,每年泽州和轵邑两城的烟花他都会亲自过目,为了让烟花足够美丽,甚至不惜自己拿钱出来。”

小夭默默看着漫天烟花。青丘此刻想必也是如此美丽,璟大概搀扶着奶奶,和众人一起看着缤纷绚烂、漫天绽放的烟花;而清水镇外的茫茫大山中,应该是黑暗的,萧瑟寒风中,士兵们围着篝火,就着粗劣的烈酒,唱一曲故国的歌谣。相柳大概一身雪白的衣,陪着洪江,默默地穿行在黑暗中,从一个营地巡逻到另一个营地。

看完烟花后,小炎灷就去休息了,让他们四人随意

四人笑着说再玩一会儿,去了暖阁。

馨悦和小夭在外间一边打瞌睡,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玱玹和丰隆则在里间,一直在商议他们的事。

小夭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给她盖被子,她睁开眼睛,看到她和馨悦依偎着,竟然枕在一个枕头上睡着了。

馨悦也醒了,含糊地问:“你们谈完了?”

玱玹把被子给她们盖好,低声说:“没有,半晌没听到你们的说话声,所以出来看一眼,你们接着睡吧!”

馨悦这段日子累得够呛,也真是起不来,闭上眼睛接着睡了。

小夭也闭上了眼睛。

玱玹看她们二人并肩躺着,发髻蓬松,睡颜娇憨,风情各异,却相得益彰,真如两朵水灵灵的娇花并蒂开着。玱玹心头急跳了几下,怔怔看了一瞬,轻抚了小夭的额头一下,轻手轻脚地走回了内室。

玱玹在小炎灷府住了四天,丰隆却只逗留了一夜,新年第一天的傍晚他就驾驭坐骑赶往赤水。

馨悦对小夭吐舌头:“没办法,每年他都是这样忙忙碌碌,今年陪了我和爹辞旧迎新,必须尽快赶回去陪爷爷和娘,其实爷爷和娘并不在意。可赤水族里的那帮老顽固总喜欢指手画脚,哥哥已经烦透他们了。他们把赤水氏的族长之位看得比天还大,殊不知哥哥并没多稀罕,反而觉得那些破家规这也不准干,那也不准干,限制了他的手脚。”

玱玹回神农山时,馨悦比小夭还要难过不舍,玱玹的云辇早消失在天空中,她还呆呆地站着,直到小夭笑出了声,她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怅然道:“你别笑我,迟早有你的一日。”

小夭叹息,已经有了,只不过她更克制,也更会掩饰。其实,小夭不知道的是,并不是她的掩饰有多么天衣无缝,而是馨悦压根儿不相信小夭会看上如今的璟,小夭又有些男儿气,玩得兴起时,和丰隆也照样哥儿俩好的亲密,所以馨悦压根儿没往那方面想。

馨悦问小夭:“你对我哥哥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夭摇头,笑道:“其实你哥哥对我也没什么男女之情。”

馨悦知道小夭是聪明人,老实地承认:“我哥哥的心根本不在女人身上,他对你已经算上心的了。其实,没感觉也没什么,只要不讨厌就行,神族间的婚姻有几个还真恩爱了?只要两人能像朋友般相处,就是好夫妻。而且我哥和你哥可不一样,我哥从不对女人上心,你嫁给我哥,不用担心还会有其他女人来烦你。”馨悦说着,怅然地叹了口气。

小夭可不敢接嘴,赶紧傻笑着转移话题。

小炎灷去了轩辕城,向轩辕王奏报事务。丰隆在赤水,玱玹在神农山,璟在青丘,偌大的小炎灷府只剩下了馨悦和小夭。

曋氏的小姐给馨悦送了帖子,请她和王姬去郊外看梅花。

馨悦对小夭说:“梅花没什么看头,她们只是找个由头玩而已,我也是真觉得闷了,咱们去转转吧!”

小夭和馨悦不一样,她曾独自一人在深山二十多年

,又被九尾狐幽禁过三十年,她虽然喜欢有人陪伴,可她对陪伴对象却很挑剔,如果不喜欢,宁可自己一个人待着自娱自乐。她懒洋洋地说:“你自己去吧,我在家里玩射箭。”

馨悦不依,摇着她的胳膊说:“好姐姐,人家帖子上都写了你,你不去的话,她们肯定在背后嚼舌头,说我一副轻狂样子,看似和高辛王姬多么要好,实际上人家也是一点面子不给。”

小夭知道他们这些人很讲究这些,馨悦又向来高傲,的确不好让她在那些公子小姐中落了面子,小夭笑道:“嫂嫂有命,岂敢不遵?不过,咱们事先说好,我懒得说话,到时嫂嫂你可要帮我应付他们。”

馨悦又喜又羞,捶了小夭一下:“咱俩将来谁叫谁嫂子还不一定呢!”

小夭和馨悦到梅林时,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小夭戴着帷帽,跟着馨悦,馨悦让她走她就走,馨悦让她停她就停,馨悦让她打招呼她就打招呼,虽然沉默少语,可众人都知道这位高辛王姬十分难请,所以都不介意,只是羡慕馨悦竟然能和她玩得这般好。

小夭看到了那位沐家的公子,虽然上次他只是隔着窗户,看了她一会儿,可小夭自小的经历,让她警惕性很高,所以她依旧记得他。

沐家公子过来给馨悦和她打招呼,这一次小夭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有人在梅林中打起了雪仗,馨悦被她的表姐妹和堂姐妹们拉去加入了战斗。

一个少女边打边躲,不小心把一个雪球砸到了小夭身上,她不好意思地频频道歉,小夭不在意地说:“没事。”

为了不再被误伤,小夭远离了战场,在梅林里随意地逛着。一路行去,梅花越开越好,因为一直能听到少女的笑声和尖叫声,小夭觉得自己距离她们并不遥远,也就一直朝着花色最好的地方走去。

突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梅林依旧安静地绚烂着,小夭野兽的本能却让她立即停住了脚步,她谨慎地看了一会儿前方,慢慢回身,想沿着自己来时的足迹返回。但是,雪地白茫茫一片,没有一个脚印。

小夭摘下帷帽,四处张望,洁白的雪,没有足印,

就好似她是从天而降到这里。

小夭掌中握了毒药,看向天空,却找不到太阳在哪里,她观察梅树,梅树居然没有阴面与阳面,小夭无法辨别方向,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被困在了一个阵法中。

不管设阵,还是破阵,都是一门极深的学问,没有上百年的学习,不可能掌握。小夭在玉山时,年纪小,王母还没有来得及教导她,之后不可能有师傅教导她,所以小夭对阵法一窍不通。

小夭知道碰上了高手,也许人家压根儿不会出现,她的毒药好像用处不大。

小夭虽凝神戒备,却并不担心。毕竟她的身后是高辛王和轩辕王,没有人会冒着抄家灭族之险来取她性命。可她也想不透是谁困住了她,往好里想,也许是她误入了别人的阵法,等主人发现就会放她出去。

但小夭很快就明白自己判断错误了。

所有的梅树都开始转动,它们伸出枝条抽打缠绕着她,小夭只能凭借在山里锻炼出的猿猴般的敏捷尽力闪避,可是她灵力低微,难以持久。在梅树的围攻下

,被绊倒了好几次,每一次,小夭都咬牙站起,继续奔逃闪避。

突然,从雪里冒出一只枯黑的手,抓住了小夭的脚,小夭用匕首去刺那只手,手松开,却化为长刺,迅雷不及掩耳地刺穿了小夭的脚掌,将小夭钉在地上。

梅树的枝条结成了一把巨大的锤头,向着小夭的头狠狠砸下。

小夭咬着牙,用力拔出脚,顾不上脚掌传来的剧痛,连滚带爬地逃开,那把锤头砸在地上,溅起漫天雪花。

小夭脚掌上鲜血汩汩地涌着,她嘶声大喊:“你是谁?你要杀我,就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小夭不想大吼大叫地去威胁,因为此人既然周密地部署了一切,一定完全明白后果是什么。小夭只是想知道谁这么恨她,宁可面对两大帝王的愤怒,也要不惜一切杀了她。

没有人回答她。

这个阵法比当年赤水献攻击愚疆的阵法更灵力充沛,除非是像愚疆、赤水献那样大荒内的顶尖高手,才

有可能以一人之力设置出这样的阵法,可小夭真的想不出她几时和这样的人结了抄家灭族的仇怨。另一个推测更可怕,这个阵法不是一个人设置,而是好几个人联合设置推动。居然有很多灵力不弱的人非要她死!

野兽的咆哮声传来,两只凶恶的怪兽出现在梅林内。这种凶猛的怪兽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必是有精通驯兽的神族在驱策它们。小夭明白了,是有好几个人联合起来要她死!

怪兽闻到血腥气,向着小夭慢慢地走来。

小夭一只脚掌刚被刺穿,血仍汩汩地流着,力气已经耗尽,她根本逃不过两只猛兽的袭击。

小夭坐在雪地上,安静地盯着怪兽。

怪兽看着柔弱的小夭,居然本能地觉察出了危险,它们微微低下头,开始一步步地退后,以野兽的姿态,表示出它们屈服于小夭,没有进攻的意图。可是,几声尖锐的鸣叫,让怪兽在主人的胁迫下,昂起了头,不得不选择进攻。

一只怪兽扑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小夭竟然将手

直接递进了它的嘴里,只要它闭拢嘴巴,小夭的胳膊就会被生生地咬断。

怪兽合嘴,锋利的牙齿被一把竖立的匕首卡住,小夭握着匕首立即退出它的嘴,身子一蜷,缩到了怪兽的肚皮下,恰好避开了另一只怪兽的扑击。

怪兽高高抬起上半身,双爪扑下,想用爪子撕裂小夭,小夭只是冷漠地看着它,怪兽双爪往下落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远离,它悲伤地号叫,当双爪落到地上时,号叫声戛然而止,身子重重倒下。

另一只怪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同伴,电光石火间,小夭猛地蹿出,将匕首狠狠刺进它的眼睛,再迅速跃开,以刚死掉的怪兽的尸体作为暂时的壁垒,避开了另一只怪兽的攻击。

怪兽皮糙肉厚,很难下毒,身上唯一容易下毒的地方就是嘴巴和眼睛,所以小夭冒险把手直接伸进怪兽嘴里下毒,又利用第二只怪兽看到同伴莫名死去时的呆滞,给它的眼睛下毒。看似没有费多少工夫,但每个动作都需要恰到好处,否则,她会立即缺胳膊少腿,葬身怪兽腹中。

两只怪兽都死了。

小夭虽然活下来了,可是她最后的力气都用在了刚才的搏斗中。

小夭叫道:“你们有本事就继续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小夭能感觉到他们深恨她,否则不可能明明能用阵法杀她,却还驱策怪兽来撕裂她,唯一的解释是他们都不想她死得太容易,恨不得让她尝遍各种痛苦。小夭希望他们多用点法子来折磨她,因为馨悦不是笨蛋,她应该会察觉不对,只要馨悦察觉出,小夭就有希望躲过今日一劫。

一个男子从梅林深处走来,是那位沐氏的公子。

小夭心中透出绝望,他们不再隐藏身份,说明她已经没有拖延时间的机会了。

沐公子说道:“我们恨不得让你尝遍世间最痛苦的死法,但是,我们更不想你有机会活下去。”

梅林疯狂地舞动着,从四面八方探出枝丫,小夭已经没有力气再逃,梅树枝条将小夭牢牢捆缚住,吊悬在半空。

小夭问:“为什么?你我从没有见过面,我做过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沐公子悲愤地说:“你做过什么?我全族三百四十七人的性命!”

“是赤宸灭了你全族,和我有什么关系?”小夭的身体不自禁地颤抖着。

沐公子大吼道:“赤宸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再装了!他屠杀了我们所有的亲人,今日我们就杀掉他唯一的亲人,血祭我们一千零二十二个亲人的性命!”

小夭摇头,叫道:“不!不是的!我和赤宸没有关系!我爹是高辛王!”

地上的雪片化作了四把利刃,刺入小夭的手掌和脚掌,血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剧痛从骨肉间漫延开,好似连五脏六腑都要绞碎,小夭却是一声未哼,反而一字字平静地说:“我和赤宸没有关系,我爹是高辛王!”

沐公子吼道:“这些血是祭奠詹氏!”

六把利刃,刺入小夭的腿上,鲜血汩汩落下,小夭

痛得全身痉挛,她却依旧未惨叫、未求饶:“我、我爹…是高辛王。”

沐公子叫道:“你不承认也没有用!这些血是祭奠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