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要达成这些交易,渠道之外,最重要的是能够悄无声息的把物货运出城去。收藏在家中,每多一天,便多一分风险。
可现在雍王大军封锁全城,根本就不准民众随意出入。所以那些藏货的人家们,也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备受煎熬。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涉事诸家也都频频碰头议事,商讨计策。
“要不要再嫁祸一次,将那些物货潜运到西城去,更坐实乱民罪证?”
有人如此提议道,可话刚刚讲出口,旁边便有人摇头叹息道:“若是前段时间,或还可行。但此前乱民在朱雀大街被猛杀一番,如今大军又在城外聚合,诸坊严守,实在很难避人耳目。”
“是啊,那些乱民们都受雍王虚仁蛊惑,安待赈抚,甚至两县衙官都已经能在坊间从容活动,无人敢害。现在官库已经被县员接手,再想原物奉还都不能。雍王还未入城,城中乱象已经不复……”
又有人说道:“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方法,毕竟哄抢官库的匪徒,本就是被各家联合逐杀。咱们大可以托言为了防止这些禁货流入坊市,所以各家才暂时收集起来,如此也算一功……”
这番话倒是让人颇受启发,觉得未尝不是应付危机的一个好方法。但很快又有人冷哼道:“此前搬取官库,诸位以我家坊居临近,便于掩人耳目,多寄禁货,并让我家补货谷米,因是诸家共计,我家连春种都不敢留私,现在又将禁货交出,谁补我家?”
“此事若发,那是杀身灭族之祸,竟还作这种家财得失的私计!蠢不蠢?”
有人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其人怒喝道。
“好、好!我是蠢拙,不足为谋,那请诸位补足我家多出的粮货,那些禁物,任你们拿取!我若一言有阻,任由诸位屠戮!这是诸家共困,凭什么要让我家多损?”
那人遭到喝骂后,顿时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指着对方怒声道:“赵九公既有如此乡土大义,当年夺我家澧水故硙何以完全无顾乡土情义?”
那被唤作赵九公的老者闻言后也怒声道:“眼下所论眼前之困,是追究陈年故事的时机?夺硙之仇可追,那你阴氏旧年发掘唐家祖陵之恶行是否也成今日族诛之罪?”
“老狗该死!先祖旧事是尽隋臣之忠,贞观旧年早成定论,太宗特旨宽恕,准许后人继力忠唐。老贼揭此旧事,莫非是要与我堂中角斗生死?”
那阴姓族人听到这话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抽出配刃指向老者赵九公。
眼见双方口角要成斗殴之势,众人忙不迭上前将两人拉开,七嘴八舌进行劝解。那赵九公还倒罢了,但阴姓族人则咬定若不补偿他家的损失,休想让他同意将家中收存的禁物交出来。
如此一番僵持,最终众人决定各家分别认领一部分份额,补偿阴氏的损失,但前提是必须要将那些禁物交出来,集中上缴,以应付眼前杀身之祸。
但阴氏族长还是不肯罢休,一定要让众人落笔留下字据,预防他们事后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