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小子什么意思?”马方立刻就冷了脸,扯开嗓子,大声反问。“才攀上高枝,就嫌我们哥俩丢人了是不是?!谁稀罕找你啊,我们不过是来看看,某些人又被抓进大牢没有?”
“你小声点!”宇文至气得两眼直冒烟,“别拿好心当做驴肝肺!要是换了别人,我还懒得提醒他呢!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别人都能躲多远躲多远,就你主动往火堆上凑!”
“行,行,你厉害,行了吧!二哥,咱们走!”马方越说越生气,拉着王洵就准备离开。
“我真是.......”宇文至见王洵的脸色也开始发阴,上前一步,拉住马方的胳膊,“你真的以为,陛下整训飞龙禁卫,是为了重塑京师武备么?
说实话吧,咱们这些人,从一进白马堡大营,就已经成了别人棋盘上的子!”
“你说什么?”作为一直将白马堡当做避难所的王洵和马方两个,宇文至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双双瞪圆了眼睛,无论如何不敢相信对方陈述的是一个事实!
“我还以为,你们多少会觉察到一些呢?!”宇文至低声冷笑,四下看了看,继续补充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过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改改这种过了今天不管明天的性子!”
王洵和马方被宇文至数落得直撇嘴,却不由自主跟在了对方身后,三拐两绕,来到一处堆放辎重的房间。宇文至拉开门,自己先走了进去检视了一番,然后探出头来,冲着两位朋友轻轻挥手,“进来吧,这没人。我跟你们一次说清楚,省得自己枉做小人!”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见宇文至模样郑重,马方心里已经信了三分,撇了撇嘴,低声骂道。
换做以前,宇文至肯定要反唇相讥。这一回,却难得地没有报复。将二人带进房间内,仔细掩住了屋门,然后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你们俩想过没有?去年怎么高力士一出手救我,李林甫那边立刻就偃旗息
鼓了?!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个王八蛋斗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为什么太极宫里的那位总是装聋作哑?他老人家当年可是一登基就辣手除了太平公主的人,会那么容易被臣下糊弄么?”
“陛,陛下.......”提起大唐天子,王洵和马方都不像宇文至那样随意,不知不觉,已经用上了敬语。“陛下因为宠爱贵妃娘娘,所以懒于过问朝政!”这是民间的一致看法,但现在说出来,却明显有些不靠谱。
“难道是说,陛下,陛下手中缺乏可以调派的力量?”突然想到一个答案,王洵自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话刚出口,就立刻用手掩住了嘴巴。
“哼哼!”宇文至继续冷笑,脸上却露出了几分赞赏意味,“至少,陛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来控制局面。李林甫执掌相权十数年,几度逼得太子无力自保。京兆尹王鉷身兼京畿及关内采访黜涉大使,把京畿一带除了禁军之外的力量都握在手里,偏偏又跟李林甫眉来眼去。而禁卫军恰恰又糜烂不堪,换了谁是太极宫里那位,恐怕也.......”
全明白了。全明白了。刹那间,王洵犹如被闪电击中,眼前白亮亮一片。
其实,宇文至今天没有说任何内幕,只是比大伙多了个心眼,把最近半年多来发生的事情,慢慢穿成了串而已。
秋天,高仙芝派遣封常清入朝献俘。在明知道安西军刚刚在恒罗斯河畔经历了一场惨败的情况下,太极宫里的那位,依旧将错就错,把封帅和其麾下数十名死人堆里杀回来的百战老兵留在了京城!
紧跟着,李林甫通过王鉷向杨国忠发难,却因为高力士的突然介入儿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