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弟兄们抽身而去。
“回码头,绕路回码头,杀倭贼一个回马枪!”顾君恩、老何等人兴奋的大呼小叫,丝毫不在乎周围可能有人听见。
听见又能怎样?日本民间有几人能懂得大明官话?以大村喜前和小西行长两人对十字教的“虔诚”劲儿,他们二人的部属,接下来最大的精力,肯定都会被吸引到教堂附近。而等大伙的话辗转传入他们两个耳朵里,大伙而也早就上了沙船!
邓子龙老前辈曾经亲口保证,只要大伙上了船,他就有办法带大伙突围。眼下还是黑夜,敌我难辨。码头旁停泊的船只成百上千,大村氏的炮台,绝不敢胡乱开火!
正兴奋地想着,身背后,忽然传来了几句断断续续日语,“看吧,这就是上帝的力量。…他无所不在…。让恶魔在教堂门前止步,让强盗迷途…”
扭头望去,却是先前吓得不敢露头的十字庙红毛和尚(牧师),捧着一本厚厚的经书,在大伙身后的墙头上开始装神弄鬼。
这些话说得又快有低,大伙根本听不懂,也没功夫去深究。然而通译朴七却被触动了心中伤疤,忽然间怒不可遏,猛地一扯战马缰绳,掉头而回,用日语大声质问:“兀那和尚,日本人进攻,杀人放火的时候,上帝他老人家可曾看见?!如果他看见了,他为何不让强盗迷途知返?他如果因为倭寇信了他的经,就偏帮一方,那他跟坐地分赃的土匪头子又有什么分别?!”
“大侠,大侠你说什么?”没想到自己为了安抚信众,随口扯的几句鬼话居然惹出了麻烦。那神父顿时被吓得脸色一片惨绿,“大侠,上帝没有帮助强盗,不,不对,上帝只会帮助诚心侍奉他的,不对,不对…”
此刻教堂内,还藏着不少长崎本地的虔诚信徒。如果他回答上帝不会保佑倭军,过后教堂收获的捐赠肯定会大幅减少。而如果他说只要信了上帝,杀人放火也会得到庇护,那就正应了朴七的话,他心中的上帝与坐地分赃的土匪头子又有什么却别?
“朴七,讲究叫你不要耽搁!”正在又是害怕
,又是尴尬之际,却看到有人从远处策马返回。一把拉住朴七的胳膊,大声喝止,“嘴里念着佛经,却杀人放火的事情,你又不是没见过?何必跟此人一般计较。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罢,又举起一把短铳,指着神父大声命令,“你,把身上的袍子,脖子上的十字架,全丢下来,快,否则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大侠,大侠饶命!”那神父追悔莫及,只好一边脱衣服,一边在心里祈求上帝保佑自己,不,保佑对面的强盗,千万不要像传说中某些主教那样有特殊怪癖。
仿佛上帝真的听到了他的祈祷,当他将衣服和十字架扔给对方之后,对方居然对他白嫩嫩的身体看都没多看一眼,用铳管挑起衣服和十字架,拨马就走。而先前对他大呼小叫的那个朝鲜“强盗”,也默默地调转了坐骑,快速去追赶自家队伍。
这些日子暗中所做的准备,的确没有白费。长崎城内大小道路,朴七几乎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头。不多时,他就重新与袍泽们聚集在一起,然后跟着大伙一
道,熄灭了火把,沿着曲曲折折的巷子朝码头狂奔。
长崎城内,到处都腾起了火光,但是,大多数火头,却根本不知道被何人所点燃。地痞,流氓,浪人,海盗,以及一些穷得连鞋子都穿不起的秽多,贱民们,避开前去保护教堂和大村氏私产的兵卒,成群结队,在大街小巷中四处流窜。每当发现一处富贵之家,而周围恰恰有没有兵丁,他们就联手砸开院门,将里边的财物洗劫一空。每当听到马蹄声,或者兵丁的叫嚷,他们则又一哄而散。
有好几次,李彤和张维善等人,跟赶向城中心救火的倭国兵丁,就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但是,对方却根本无法发现他们的身影。
太乱了,在趁火打劫者的无心推动之下,整个长崎城都乱作了一锅粥!四下流窜作乱的“暴徒”也太多了,随便拉一伙出来,规模都比他们这行人庞大。如果按人数来推算破坏力,他们根本排不上号!
“轰!”“轰!”忽然,两声巨响从城西炮台上传出,刹那间,压住了城内外所有嘈杂声。
所有人都本能地扭头,恰看到两团红色的火球,高
速从炮台飞出,如流星般,扎向黑漆漆的海面,转眼消失不见。
“発砲しました!(开炮了)”
“発砲しました!(开炮了)”
“発砲しました!(开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