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既挑明了他眼里一直认为的真相,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何白天听了朝长太郎的话之后,他的反应会那么大。顿时,就让对面浮起一片窃笑之声。
“怎么,各位以为我说得不对么?还是我堂兄吹牛?”明知道海商们在想什么,张维善依旧故意做出
一幅义愤填膺模样,皱着眉头追问。
众海商连忙收起了笑声,陆续开口。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笑你,也不是笑你堂兄。只是笑两边各执一词!”
“难怪你那么生气,朝长太郎肯定是吹牛,吹牛!”
“令兄是李如松麾下的游击将军,肯定知道的比我们清楚!”
“得罪了,得罪了,张老板别往心里头去!”
…
话虽然说得客气,然而众海商的脸上,却分明地写清楚了他们的真实想法。那就是,“张发财”的堂兄在掩盖事实,以图向朝廷邀功请赏,同时在家人跟前争面子。
唯独最早提出“夜这”的豪商林海,没有跟大伙一起敷衍,而是收起笑容,大声安慰道:“其实谁胜谁负,跟咱们有啥关系?咱们是商人,也帮不上谁的忙。与其在一旁生闷气,不如多跑几趟长崎,多从日本人头上赚一些钱。把他们赚得国内百姓都吃不起饭,穿不起衣服了,倭军即便没打输,也得从朝鲜撤走!”
“是啊,咱们是商贩,自然只能用商贩的办法!”与林海交好的马老板马全,立刻在旁边连连点头,“张老板有所不知,当初大明沿海倭寇为患,马某家中长辈也深受其害。可他们既不是朝廷的武将,又不懂上阵厮杀,想要报仇,就只能通过做生意。先从日本人头上赚到足够的钱,然后再买一大堆倭奴给自己干活。想起以前仇恨的时候,就找茬抽倭奴们一
顿鞭子。即便抽死了也不打紧,那些家伙没有大明户籍,官府根本不会管。”
“这办法好!这办法好!”
“改天我也买一些回去!”
“买男人不如买女人,多买一个,就让倭国一个男人打光棍儿!”
“老兄你这就外行了,倭国有些小唱,虽然是男子,却比女人还有滋味儿…”
…
众商人听他说的有趣,都笑着纷纷附和,决定用这个办法来“曲线报国”。张维善和刘继业等人听得气结,却找不到任何话语反驳。就在即将忍无可忍之时,忽然听见邓子龙粗着嗓子说道,“妙,马老板的法子真妙。早年邓某在南洋做点小买卖,生意不顺时,
就买几个勃泥人打骂。每次打完了,心情就会好上许多。”
“原来邓舶主曾经去过南洋,失敬,失敬。”马全听他这样说,大有同道中人之感,连忙冲其拱手作揖。
“小打小闹而已!”邓子龙谦虚地还礼,随即趁热打铁询问,“只是,老朽心中有一事不明,想向马老板请教一二。”
“不敢,不敢。”马全微微躬身,笑着谦让。然而一张老脸上,却写满了自得,“邓舶主请问,马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道邓子龙忽然插嘴,必有其缘故。李彤、刘继业等人,纷纷竖起了耳朵。只听后者笑了笑,继续缓缓发问,“张老板听他堂兄说,大明在朝鲜将倭军杀了
个落花流水,逼得其主动请降。这件事,应该两年前就写在朝廷的邸报上了,不知道马老板当时可曾留意?”
“当然,这等大事,普天同庆,我等岂会不知。”马海想都不想,就用力点头。随即,却又笑着摇头,“但是朝廷的邸报,却不能尽信。李九哥家中长辈也是高官,你不信问他,朝廷的邸报中,究竟能有几分为真?!”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李彤装作心领神会,笑呵呵在旁边帮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