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调用朝鲜官兵的战马,去,去交给杨元及其麾下的步卒?”不愧是曾经的探花郎,宋应昌刹那间就猜透了李彤的想法,瞪圆了眼睛满脸惊诧。
大明对于朝鲜来说虽然是宗主国,,明军也是为了替朝鲜收复国土而战。但是,大明朝的经略和提督,却不能直接调动朝鲜一兵一卒。更不能直接下令,从朝鲜征收任何物资。否则,即便朝鲜国王李昖不抗议,一旦被朝堂上的言官们知晓,后者就会像闻到腥味的苍蝇般扑将上来,弹劾下令者“妄自尊大,折损上邦颜面”!
所以,从出任经略到现在,宋应昌除了逼迫朝鲜国王李昖离开大明,返回义州以尽王者之责外,没再主动对李昖以及其他朝鲜文武提出过任何要求。双方军队配合作战,也都是先派人跟朝鲜大相柳成龙商量,然后再由柳成龙自行调兵遣将!
“经略明鉴!”此时此刻,李彤哪还顾得上想自己的要求,会给宋应昌带来多大的麻烦?又拱了拱手,大声解释,“末将以为,步卒行军,每日不过六十里。超过这个距离,即便能勉强赶至,也都累得连兵器都举不起来,无异于自寻死路。而骑兵奔袭,若每二十里歇息一次,每天奔行百里,只要不是连续
三天以上,将士就仍有足够的体力与敌军殊死一搏!是以,朝廷官兵的支援,咱们不必指望。可朝鲜官兵手中的坐骑,却必须物尽其用!”(注1:古代行军,步兵每天走六十里是极限。近代红军则远远超过了这个限制。而骑兵速度,据专门测算,一匹杂交马负重一百公斤,每小时休息一次,每个白天能走一百二十公里。)
“嗯——”宋应昌大声沉吟,不是因为担心日后受到言官攻击,而是担心在明知道李如松可能战败的情况下,自己的命令在朝鲜人那边,到底还能起到多大作用,“李薲等人皆为朝鲜国王的亲信,万一他们抗命不尊…”
“末将会带着选锋营的所有骑兵,去开城找他们借马!”李彤咬了咬牙,干脆利落地给出答案,“同时,也斗胆请经略就在此地止步,广扎虚营,威慑宵小之辈不敢轻举妄动!”
“善,大善!”没等宋应昌理解李彤的想法,袁黄已经再一旁笑着抚掌,“经略,咱们知道您手里只有这一个营兵马,朝鲜人那边怎么可能知道。只要您不进开城,李薲等辈,就没胆子跟选锋营翻脸。而日后朝鲜君臣即便抱怨,也…”
顿了顿,他又故意没把下半句话说完。但脸上的表情和手上的动作,却已经将自己的想法解释得一清二楚。
李彤眼下至少在名义上,是李如松麾下的武将。李如松对他,又多多少少给予过照顾。那么,听闻李如松遇险,无论于公于私,李彤都理应用尽一切手段前去相救。至于其中某些手段偏激了些,也情有可原!
毕竟,李彤是为了救主帅,才强迫朝鲜官兵交出战马。他的行为虽然跋扈,却不失“忠义”二字。言官们无法在道义上大做文章。而朝鲜君臣时候告状,也得先告到宋应昌这里。作为经略,宋应昌有的是办法和稀泥,让此事不了了之。
然而,让袁黄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他的话音刚落,李彤就立刻又大声请求,“末将斗胆,还请经略再下一道将令,派袁赞画回平壤坐镇,同时调李如梓带兵赶赴开城!”
“啊——”袁黄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李彤,恨不得扑将过去,质问对方为何要狗咬吕洞宾。
“平壤只有李如梓那一营兵马坐镇,如果李如梓调往开城,袁赞画岂不是要唱空城计?”宋应昌也被
李彤的大胆提议,再度给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大声询问。
“经略明鉴!”李彤笑了笑,刹那间,气度稳如山岳,“如果保不住开城,平壤肯定也要弃守。而只要经略和李六郎坐镇开城,倭寇在短时间内,就不可能绕道去攻平壤。所以,袁赞画麾下带百十名捕快,和带数千弟兄,结果其实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