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能以一介家丁,做到副总兵,祖某个果真有他的一套!”距离祖承训最近的佟养正与黄应互相看了看,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赞赏。
在他们看来,辽东巡抚郝杰刚进门时向祖承训问的那几句话,绝对句句都包藏着祸心。换了他们两个来回答,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此人的陷阱。而祖承训的几句回应看似谦卑,却直接将出兵去救援李张两位千总,与先前奉命过江试探敌情这两场战事合二为一。让郝杰朝廷之命私下用兵的指责,彻底落空。
只可惜,郝杰既然能压得辽东总兵杨绍勋大气儿都不敢出,心中的弯弯绕之多,又岂是他们两个武夫所能相比较?听了祖承训的辩解之后,只是冷冷一笑,就再度沉声问道:“如此说来,祖将军试探敌情的任务尚未完成,所以特地跑回来向杨总兵求救喽?老夫就奇怪了,先前不过是派你过河去查看敌军虚实而已,怎么耗了半个多月,还不见你回来徼令?你乃是成名多年的老将,多少大战都曾经干净利落地赢了下来
。如此小的一件任务,怎么反倒留下了那么多首尾在朝鲜,必须再带更多兵马重新走上一遭?”
“这…”祖承训被问得额头冷汗直冒,肚子里的话语也全都卡在了嗓子眼儿,半晌无法回答一个词。
硬将两件事往一起捏,他就必须承认,自己没有按时完成郝杰上次交代的任务。甚至会引发对擅自进攻平壤以及贪功冒进、丧师辱国返等一系列罪名的追究。而如郝杰所愿将两件事分开,他则必须承认自己刚才曾经尝试擅自兴兵,轻慢朝廷。非但他自己可能为此丢官罢职,甚至连老好人杨绍勋都得牵连进去,不得善终。
“启禀巡抚,有关倭军与朝鲜各方势力的情况,祖将军已经着令卑职整理成文,昨夜就呈送到了杨总兵帐下。想必杨总兵那边还没处理完毕,所以尚未转呈巡抚。”关键时刻,依旧得靠自家兄弟。不忍看祖承训被郝杰欺负,千总顾君恩再度出马,大声解释,“至于留下的首尾,那是因为祖将军不忍坐视我大明
太祖皇帝赐给朝鲜王的金印落入倭寇之手,才派遣少量精锐跟随李、张两位千总去向倭寇追夺。今日向杨总兵求援,也是为了金印,并非无缘无故兴兵!”
“的确如此!”不待巡抚郝杰对顾君恩摆官架子,老好人杨绍勋果断大笑着接口。“巡抚莫怪老夫这边不及时通报,事发突然,杨某断然不敢因为畏惧引起那些刀笔吏的弹劾,就让我大明太祖陛下在天之灵蒙羞。所以刚才听闻李、张两位千总,是为了夺回太祖御赐之物而留在了朝鲜,才迫不及待想要派兵将他们与金印一道接回来!”
“的确如此,我大明太祖所赐之物,岂能落入倭寇的脏手之中。况且此物还涉及到朝鲜国的王位传承?!”祖承训如蒙大赦,抬手快速擦了一下额头,高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