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将李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瞪圆了眼睛,不知道自家彤少爷今夜犯了哪根筋,居然放着崭新的蓑衣和斗笠不穿,非要站在雨里挨淋。
“小的这种人,临淮侯家中未必没有。不过李公子身边,这会儿应该是没有!”锦衣卫张爽的话,忽然又从李彤记忆里响起。他自嘲地摇了摇头,伸手接过蓑衣和斗笠,在马背上迅速自己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帮我拿一下就行了,我自己穿!”张维善的声音,恰恰从身侧传来,话语中透着无法掩饰的疏离。
很显然,跟李彤一样,发现身边有锦衣卫的密探之后,他对伴当和家将们,也生出了许多戒心。唯恐这些每天接送自己上学放学的家伙里头,还藏着第二个张爽。
“少爷,少爷穿快点儿!今天这场雨来得邪性!”被张维善冷落了的家将张川,愣愣地停下了帮助自家少爷披蓑衣的动作,努力陪起笑脸,低声催促。“
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
“天有不测风云!”张维善忽然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随即将蓑衣带子系紧,将斗笠扣上头顶。
话音刚落,狂风忽然大作,卷得柳梢如马尾巴般高高甩起。紧跟着,雨就像瓢泼般落了下来。“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砸在路边屋顶之上,烟雾缭绕。
先前还游人如织的街道,瞬间就变得空旷。夜晚出来闲逛的公子小姐,墨客文人,还有出来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们,全都跑了个不见踪影。
“看我这张破嘴!”张维善狠狠地拍了斗笠一下,满脸懊恼。
“你真的适合去挡道士,言出法随!”李彤强打精神调侃了一句,快速催动坐骑,“赶紧走,别再耽误功夫。免得蓑衣被雨水打透,变成落汤鸡!”
“这点儿小雨,比起北京城里头的暴雨差远了!”张维善明明已经被浇得抬不起头,却依旧咬着牙死撑,“前年我在安定门外跟人比试射艺,忽然间…”
“咔嚓!”又一道闪电,将眼前世界照得一片通亮。
他胯下的枣红马,忽然把前蹄高高地扬起,嘴里拔出大声的悲鸣“唏嘘嘘嘘…”
有两支白晃晃的弩箭破雨而来,正中枣红马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