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的几位脸色不虞的，也默然无声地向白月安躬下身去。

此等变故粗粗算来，不过是几个时辰，三界之大势便全然颠覆了，一切看似猝不及防，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我们殿下，不，我们神尊之实力三界之内谁堪较量，筹谋这许久，若非像这般摧枯拉朽，都对不起古神再来的名号。”有白月安的手下道。

自有其余兴奋的赞誉声不绝于耳。

但司乔全然没有参与其中，亦没有如其他人般向白月安行五体投地之礼，她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所牵涉，人潮攒动之中一步一步地缓慢而胆怯地走向司重大长老。

相距不过数丈之远，走起来不过是几息之间，却像是走了几天几夜，只因越走越不踏实，越走越觉得陌生。

那个须发皆白，鸡皮鹤发的老者，真的是曾将自己从北晟皇宫的内乱中救出来，又带往望山亲手抚养了十六年的阿公么。

当她到司重大长老的面前，司重大长老依旧在凝重着脸色，似乎没有料到她的靠近，当她低低地唤了一声“阿公”时，他才抬起头来，神情仍然没从方才的怔忪之中恢复过来。

他看着司乔，愣了一瞬，才淡淡哼了一声，之后仿佛又觉得不妥，叹了口极长极长的气，拱手道：“水凰上神，别来无恙。”

司乔呆住了，她心里其实对于重逢后阿公怎么对她完全没有概念和想法，但再怎样也不会是此刻的情形，司重大长老的眼底完全没有慈爱的感觉，却也不能说回到了前世，前世他对她有敬畏，有教导与监督，有例行公事的寒暄，而这一瞬，准确地说，一闪而过的忌惮与厌恶之后，便是不得不为之的恭敬应对。

司乔何等敏锐之人，与阿公又是何等的亲近，她自然是瞬间捕捉到了所有细微之处。

巨大的恐惧和疑惑席卷了她，有个可怕的事实漫出心头，然而她仍然不死心地叫了一声。

“阿公。”

“阿公，你…不认得我了吗？”

说到这里，她有些口吃，着急起来，回身指着四周道：“我是阿乔啊，你曾与我在这望山村住了十六年，去年的年初你才去世的，对了，方才那先神尊的徽印遗旨，正是你作为望山巫觋临终前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