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身体上的伤痛，更是心病。

“司真人，当日那只波斯猫爆体而亡，柔喜宫中两位小宫女因此亡故，尸体支离破碎，是你为她们接了断肢残体，我母妃和宫中仆婢对此皆看得一清二楚。”穆天晴的声音低而清晰道，“我母妃敬慕司真人的过人仙术，也知您宅心仁厚，但此事太过离奇，不宜声张，我母妃便封锁了消息，令柔喜宫中诸人谁都不许透露，怕给司真人你招来麻烦。”

司乔听得怔怔。

这件事她做过，并没有忘记。

那时候她刚来京城，脑子还充斥着望山那一场劫难所带来的阴影，看见满室飞溅的血肉横飞，控制不住的惊恐伤悲甚至还有绝望从心底漫溢，于是顾不得想太多，稀里糊涂就将那两个丢胳膊断头的女孩子凑回原状，又放了两滴血，希望能将这些如望山父老一般平凡的，低贱的，上位者面前只是死不足惜的蝼蚁一般的奴才，给救活了。

自然是徒劳无功的。

两个大约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只是得了个完美无瑕的全尸。

之后她也后怕过，人忌露富，这可是在皇宫啊，是皇帝与至高权势的地盘，虽说她笃定即便有事，穆飞羿也一定能保住她，但是还是不惹麻烦的好。

但是若重新来过，若是真有希望挽回一两个无辜者的性命，她可能还是管不住自己冒险去救的。

不救良心难安。不救仿佛就不是她司乔了。

忖思多番，她想，这一切，大概是因为她体内奔涌着的，是水凰的血液，这身皮肉，也是灵族中万神景仰的上神之体——一个肯为了荡涤魔军而粉身

碎骨魂飞魄散的上神，一个诸神称赞，众神兽甘愿为之赴汤滔火的上神，一个令神界太子黯然万年念念不忘的上神…

大概在她的眼中，蝼蚁与权贵，皆一样都是命吧。

每每想到这里，那些因着儿女情长而生出的小嫉妒小失落小情绪都显得无所搁置、无足轻重了，司乔对于水凰，心仿佛靠拢得近了些，而那种难以捉摸的隔阂与抵触，相应地渐渐又少了一些。

“司真人。”穆天晴的目光钳在司乔的脸上，后又移到她的手上，“是不是只消你的一滴血，我母妃的耳朵就能重新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