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惶恐。”是张老头的声音,“糖吃多了,易患消渴症。嬷嬷还是要劝着娘娘节制些才好。”
“谁说不是呢。”那嬷嬷叹气,“可是我家娘娘心里苦啊,深宫寂寞,龙恩寡淡,也就这点甜头能慰藉下她的心了。”
那张老头脸色一变,手中的十二生肖便走了形。
司乔动用圣珠目力,透过窗纸看见他惶恐地离开桌案,对着嬷嬷下跪道:“贵人饶命。”
嬷嬷神情异样,“你这是为何?我们数年的交情了,只不过是捏错一下,丢了重来便是,何故行此大礼?”
张老头长跪不起,“嬷嬷您来我这三年有余,从来不提宫中贵人半句,草民只知道您是慈悲心肠,垂怜小人性命,今日却反复地叹息娘娘命苦——娘
娘乃是千金之体,堪比九天之人,心境哪是我等贱民所能体拟的?即便是听闻一句也辱没了娘娘声誉,恳请嬷嬷饶过草民。”
那嬷嬷的脸色很是精彩,又是错愕又是恼怒地瞪着张老头,半晌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自捏你的吧,我只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你就装聋作哑行了,值当的大呼小叫么?原以为你是个知情之趣的聪明人,却不想如此胆小无乏味。”
那张老头圆圆的脸庞上渗着汗珠,起身使汗巾擦了擦,才继续重捏起来。
而那嬷嬷不再说话,但似乎有些焦躁,不耐烦地在他身旁走来走去,手里也像是攥着什么东西,且好几次经过盖着白布盛放飞天仙姑脑壳里的白糖球的盆时,皆要目光顿一顿,落在上面。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趁着张老头背过身子去取身侧一些材料之时,她突地掀开那面白布,将手往里一探,司乔看见她掌心有一个近乎透明的小瓶,里面数不清的芝麻一样大小的黑虫,在这瞬间一窝蜂
似的喷涌出来,争先恐后地向糖豆钻去。
眨眼之间,那些白色的糖豆便一个萝卜一个坑地被尽数占领,后面没有抢到糖豆的黑虫只好闷闷不乐地返回小瓶。
等到张老头直起腰来,那嬷嬷恰好将白布重新盖好,神情动作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