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秀才拿到糖人后拨开人群就走,仓皇间也不知是听清没听清。
张老头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呵呵一笑,才继续做下一个。
而就在那李秀才即将没入人潮之中时,司乔陡然一惊,她自那李秀才后背之上发现一团隐约的黑气。那黑气似生着两臂。紧紧攀附着他的脖颈,扭曲之姿甚像是一名女子。
“不好。”司乔回忆起他眼下不正常的青黑之色,意识到这其中必有古怪之处,犹豫了一下,低声问身旁的妇人,“敢问大嫂,知不知道方才那位公子家住何处?”
她打算要不等着林笑儿买完糖人后去那李秀才家里悄悄看上一眼。
被她问到的妇人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下司乔,哈哈笑道:“姑娘,莫不是你看上了那秀才,如此正是一桩好姻缘啊,那秀才无父无母,祖产若干,足够你们小夫妻平安过下半辈子的了。“
她嗓门甚大,旁边人尽皆听见了,无不朝司乔看过来,有人反驳道:“你别逗了,这姑娘生得国色天香,岂是李秀才能够配得上的。姑娘,你可别想不开,有这等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说是嫁给达官贵人,即便是去宫里做娘娘也足够了。”
接下来便有人附议,有人又辩:“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人姑娘若是真恋慕李秀才,未尝不是一桩美满姻缘。”
司乔一张面皮登时烫成了火烧云,背转过身去再不看这帮长舌之人,也不敢去追问那秀才的住处。等到张老头将糖人捏好,便扯着林笑儿一溜烟地跑走了。
至于那个倒霉秀才,她愧疚地想,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傻人傻福,能自己闯过这一关。
同时她也无所适从地有些悲哀地认识到,即便是发出豪言壮志一心替天行道以救人水火为己任的自己,竟然突破不了一点小小的羞臊之感。
可见人终究是自私的。
人的急公好义也皆是有条件的。
她对自己很是失望。
乃至于一路上都郁郁寡欢,与那得了个小小糖人便笑逐颜开的林笑儿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