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飞羿笑一笑,出言打断了她的遐思,“可是,阿乔你有否想过,人间自有天道因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除暴安良也好,斩妖除魔也好,自以为行侠仗义,反而干扰了天理循环,倒不如袖手旁观得好。何况,妖魔乃人心所化,循环往复,不息不绝,坏人是杀不尽的,邪魔也是除不完的。或许,你的除魔卫道只是庸人自扰而已。”
司乔愕然,像是第一次认识穆飞羿一样瞪着她,“你竟如是想么?”
穆飞羿与她对视,“我如何想不要紧,事实便是如此。”
司乔蹙眉道:“那么假设你走在路上,有一饥民倒地,眼看就要饿死,你身上揣了不少干粮,这时你是理都不理,让他顺应天道,就此饿死,还是伸出援助之手,给他一个饼子吃呢?”
穆飞羿瞧她生气的模样,粉面桃腮,不由心中意动,却特意板着脸特意逗她道:“灾荒之年,如此一路下去,饥肠辘辘之人甚多,你又有多少饼子可以救得了天下将死之人呢?”
司乔无言以对,一时气结,腾地一下挣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望着他道:“六王爷,难道你从前在边疆所做之伟业,皆只是为了一己之立命,你从望山到燕尾县,与妖魔殊死搏斗,还有昨夜冒险斩下朱雀的舌头,也皆是自保之下不得已而为之么?就没有一点为公之心?”
穆飞羿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的一双凤眸,像是两汪幽深的湖水,嵌在美玉一般的面上,和高鼻修眉一道,形成让人目眩神迷的风景,司乔本是看熟了的,总也看不够。
此刻却觉得无比的陌生。
她突然发现,她并不了解眼前这个男子。
只是凭着他在边疆的英伟事迹和战神的名声,想当然地认为他应是怎样的人。
几个月的并肩作战下来,因为目标一致,再加上本应高高在上的他对自己情深义重,便自觉是志同道合了。
谁知今日方一谈聊,便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一切都像是自欺欺人。
穆飞羿是什么样的人,她尚不能全然明了,更何况是恢复了上古记忆的白月安呢。
司乔呆呆地与他对视,情绪在胸腔翻涌。
生来性情温和,不乏欢脱的她,第一次被怄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