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威又低声咕哝道:“娘的,想弟兄们了,真想回去看看他们。”
凌云则道:“冯满林王末张风…黄泉路上,也不知到了哪一程了。”
此话一出,四周蓦地安静下来,刀戟和喊杀声仿佛背景般远去,每个人心底皆沉浸如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之中。
留在司乔心底的只有望山相处的短短时日,但穆飞羿和董威等人,却是长达数年的朝夕相处,出生入死。
其实在天人们看来,凡人性命犹如蜉蝣,蜉蝣之朝生暮死,于千秋万代只作等闲的神圣眼中,根本不会在意,但那只是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心态。一旦这蜉蝣与你有了关联,曾同欢笑共悲歌,细枝末节印入心底之后,这蜉蝣之生死便牵涉到了情之一字,便会存了得失与爱恨,陷入七情,不再那般容易看开。
除非年深日久,尘沙打磨,覆上芜杂新人新事,旧的才能被渐渐淡忘。
就在诸人有沉溺之相,就连七王爷穆天羽都嘴里念叨起“杀杀杀给我杀”之时,飓风抽出铁铲来倏地插在崖壁之上,深入尺余,那犹如铁皮刮在瓷盘之上的尖锐之声灌入每个人的耳中,肠胃一拧,下方永不停歇响彻山谷的操练声重新回到耳边。
司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低声道:“白日恩爱夫妻,夜间沙场练兵,这施咒之人到底图个什么?”
话音未落,她所栖身的树枝却突然断裂,山石轰鸣,枝叶翻滚,莹润的夜明珠如被黑布蒙上,黯淡无光,司乔双眼陷入到完全的黑暗之中。
她本能地挣扎着,使出轻功来找寻可以依凭之处,却发现茫茫黑暗,唯有飞沙走石,双脚双手扑腾着皆触不到边际,那方才还在身侧的崖壁如凭空消失一般,叫她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等到终于能摸到一方屏障,却发现是一堵温热的胸膛,在手心碰到布料的那瞬司乔便心中有了数。
“六王爷。”
一颗心落入胸腔。
玄月亮起淡淡光芒,照亮了他们的周遭,竟再无一个人影。飓风董威等人不知所踪。
而她与他的腰间皆生出柔韧练带,互相纠缠着,也不知是谁先主动寻觅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