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威的额头上汗珠滚滚，而那片淤青也在火焰焚烧中随之减小，直至完全消失，与周边皮肤再看不出任何差异。

司乔在一旁看得惊奇，她从未见过月光竟有此等功效，不禁问道：“难道月光可以灭魔？”

穆飞羿微微一笑，“月乃天地间至阴至柔之物，也乃三界至纯至善之光，正因如此，它不辨神魔，但有所求，无所不应，若正道将之纳入烛火之中，调以密法，便可焚烧魔物，若魔物午夜吐纳，也可增强自身功力。”

司乔恍然大悟，怪不得传闻中那些个精怪都爱拜月修行，原来并非月夜属魔，而是它无情致无归，任谁都能利用。

“这样好么？”司乔却陷入了呆怔之中

，喃喃问道，“至阴至柔，至纯至善，本是好事，却等于不辨是非，无情无义，任邪魔还是神魔都可利用…那么是否意味着，还是不要过于阴柔纯善才好？”

穆飞羿为董威盖被的手凝滞的半空中，脸上浮起一抹惊愕，旋即似忆起了什么，怅惘、欣悦、叹息，皆化为一缕复杂湮没在眸底，他转头面对她，淡淡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日月天地皆是如此，只有五行属性，却无黑白认知，万物自行颠倒挣扎，或开悟，或堕落，皆是咎由自取，自行招致，它自无情无言，亘古不生不灭；但你我属有情众生一员，有所取舍，方有所成就，便犹如万古滔滔长夜，总要有人去做那启明的火光，方可与黑暗相抵制。”

司乔却愈发困惑了，“可是阿公嘴边总挂着太上忘情之语，也曾说过，佛陀无情，抛家弃国，方可成就大道…我一直不求甚解，这大道到底是应有情还是无情呢？是该一无执着还是该

有所取舍呢？了悟中的一无执着与大道中的取舍之法，是否有所冲突？而生而为人，又怎么做到的全然忘情？全然忘了情之后，又因何去护佑苍生？然既要护佑苍生，却总得自身超脱尘世七情吧？”

穆飞羿神色一僵，似是受到极大的冲震，使之脸色陡然苍白，许久之后他才凝眸看向司乔，眼底涌动着无尽的伤痛，涩然一笑，“你所疑问，我也不知…情与无情，爱或不爱，求大与求小，为众或为寡，或多或少都是存在着冲突的，若要妄图全得，只有努力在其中谋求一个平衡，却总也有力所不及之处，落下功过…这也正是你我如今堕为人身的缘由…佛陀菩萨之道，虽是上好，我却不能…虽知却总不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