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酒,果然好滋味。爹,走了。”
楼下的堂会到了尾声,外面大雪下迷道路。
吴灵死后的四五个年节间,这是王授文头一年在热闹的市井里品出了实实在在的年味。他很庆幸,吴灵给他留下了着一双与自己全然不相似的儿女。也很庆幸,那个曾经被他议为“煞气过重”的皇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用了什么谜一般的方法,护住了自己这个凝雪结霜般的女儿。让她一直有心力,有自由,去守吴灵对她的期许人生在世,娱人悦己。
翊坤宫,王疏月一个人坐在驻云堂中写福字。
大年三十,乾清宫有家宴。王疏月身子过重,周明说不易劳神,皇帝便把她圈在了翊坤宫中。宫人们都得了赏赐,各有各的聚处,王疏月见皇帝不在,她们守着也无趣,便让年龄小些的宫人们散到给各处自取乐去,只留金翘在内剪灯,梁安在外答应。
外面热闹得很,哪怕是在深宫之中,也隐隐约约能听到千门万户的爆竹声。
王疏月写完一个“福”字交给金翘,“拿去贴上。”
金翘笑道“今儿一早,咱们小主子也写了一个。已经贴上了,您这个贴哪儿。”
王疏月笑了笑“这有什么打紧的,贴在大阿哥写的旁边啊。”
金翘却道“听梁安说使不得,今儿早上万岁爷走的时候,站在那窗门前看了好久,还嫌大阿哥那字儿贴的位置过正,后来,何庆愣是给揭了,才挪到如今的位置上。那正位置是万岁爷留给他自个开笔的,您也敢去占。”
王疏月听完这一席话,不由握着笔笑出声“他又去跟恒卓争那位置,这都四年了。”
“可不是嘛,咱们万岁爷话不多,每一年都是直接让何庆揭了挪,咱们大阿哥能说什么。”
“他们既要贴,我这一张就送你吧。”
说着,王疏月低头看了看自己月份将近的小腹,含笑添道“等再过几年,能贴上第三张就好了。”
金翘扼袖替她架好笔,一面道“主儿有福气。自然会的。”
正说着,梁安在外面道“主儿,何公公回来了。”
“快传。”
何庆冒着大雪回来,在明间里抖了雪气儿才敢往驻云堂里走。一面走,一面欢天喜地道
“奴才来回贵主儿的话。”
也许是因为在年节里,他脸上也溢满喜气儿。
“老大人和小王大人,都好都好,还让奴才带他们请主儿的安呢。”
王疏月道“王大人收了我的东西吗”
“收了收了,看着奴才,老大人那么精明的人,还猜不到这里面有万岁爷的意思,老大人怕的是私授,主儿您这个,叫正大光明的明授,老大人能说什么。”
金翘道“你今儿话说得这么好,想我们主儿赏你什么。”
“哟,哪里配得赏呢,只求下回咱们主子爷,发狠要把奴才拖下去打板子的时候,贵主儿发个慈悲,给奴才求个情,奴才就感恩戴德一辈子了。”
王疏月笑而不语。
外面传来大阿哥的声音。
“和娘娘,和娘娘。”
王疏月抬头,见大阿哥裹着大红毡斗篷,已经欢天喜地跑了进来。
“散宴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皇阿玛带我回来的。”
王疏月还来不及问,门外已经传来了皇帝的声音。“朕过来更衣。”
王疏月起身,“您不回养心殿,来我这儿做什么,我如今可伺候不了您。”
“朕惯系的那根玉带在你收着。再有,朕不用你伺候。何庆。”
何庆本来还在想宴席未散,自己主子怎么过来了,系得惯的玉带又是那根,他怎么从来不知道皇帝有一根系得惯的玉带。
正想着,忽听皇帝唤他,忙拍脑门儿道“欸,是是,奴才伺候主子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