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有纯粹的食欲才能把皇帝的尴尬碾压掉。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食欲和性和谐欲是相贯通的。
其实,皇帝的脑子很少有饥饿的感觉,白日里他强迫自己用无数的东西将它填满,铸币所得币制,户部的亏空,北方的军情,夏季黄河的水患,地震,天花疫病
但抱着周身干净的王疏月时,他几乎什么具体的东西都不会想,一切交给冥冥之中的本性。
所以,在酣畅淋漓之后,皇帝总会从脑子饿觉当中逐渐感觉到胃中真实的饥饿感。
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当她用柔软的皮肤贴着皇帝,沉沉睡去之后,皇帝却觉得自己很想爬起来,让御膳房切一盘牛肉来。
皇帝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总之,王疏月是一个能激起皇帝食欲的人,哪怕夏季里,胃和舌头都很懈怠,但只要她在身旁坐着,膳食看起来就很有滋味。
皇帝不怎么的讲究吃。
但男人对肉食似乎本能地钟爱。
血腥之物,哪怕煮熟了,散掉了血气,只剩下发白发柴的糟粕,一样饱含执念和。
木兰秋草干爽的秋风夜,马匹系在帐前。
皇帝的仪仗不近不远地候着,四周戒备的御前侍卫,用拇指抵开了刀鞘,冷月照银韧,寒光在高草之间如星点般闪动。
这座临时搭建的御帐距离张三营行宫并不远。
但他们二人却在无云的晴夜下,显得有些孤独。
帐子前堆着的松木刚刚点燃,浓烈的木头香气从火焰中喷出来。
皇帝盘膝坐在火旁,身上的大红妆花行服被火映成了深黄色。他直面着火,五官的边沿连一点阴影都看不到,要说“正大光明”,对于王疏月而言,此时感受是最直观的。
皇帝虽一早起了意要带王疏月在张三营行宫之外烤这一回肉。但他其实也搞不了这块铁条盯成的炙子,正在研究怎么把它往火上架。他这个人一专注起来,气场就有些吓人,哪怕是在折腾这块烤肉的铁饼盘。张得通和何庆看得心惊胆战的,张得通不敢说话,何庆抖机灵上前道“皇上,您让和主儿伺候您吧。您是万金之躯”
“你让朕吃她烤出来的炭吗滚远些。”
何庆忙闭嘴,跟着张得通退得远远的。
皇帝继续研究它的烤肉炙子。
一只手却伸了过来。已然挽起了袖子,手腕洁白,还带着些乌青的痕迹。
“要说吃啊,我比您在行些。”
说完,她从皇帝手中将炙子拿了过来,两三下便架好了。
“席上那块炭是我故意让御膳房烤成那样的。您去坐着吧,妾服侍您。”
皇帝捏过银刀,“你给朕坐回去。”
王疏月看着他手中的刀,皇帝这才觉得自个这捏刀模样有些骇人,忙把刀往背后一藏,咳了一声道“你们汉人哪知道怎么吃鹿肉。”
她面上含着笑,乖顺地坐了回去。
“好,那妾看您烤。”
皇帝执着地对付着鹿肉。
王疏月裹着一张毡子静静地坐在皇帝身边,望着他的手,和那炙子上逐渐褪去血气的鹿肉。再一看皇帝脸,那目光中的专注是王疏月熟悉的,这份专注时常让朝廷上的那些大臣们背脊发凉,头皮发麻,但此,却显得有些呆傻和温暖。
王疏月确认他不会朝自己看过来,这才弯下腰,偷偷地毡子里按了按自己的脚。
跟着他走得这一路,实在是累了。
“怎么了,脚疼”
王疏月吓了一跳,他不是分不开眼吗,怎么
“你刚才在路上怎么不说。”
“奴才以为自个说错话了,您责罚奴才呢,怎么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