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骑着赤兔马,拖着狼,白衣沾血立在城门下的那一幕不知道震惊了多少人。
她为父报仇,只凭一人之力杀了整个部落的消息一传出来,天下皆震,举世皆惊,从此以后,天下人只认神人吕凤仙,只有她才是当世第一勇将,任何人也不敢小瞧她,甚至不敢将她当作普通女子来看待。
许多人甚至认为,吕凤仙非男非女,她是神人,所以她的性别就是吕凤仙。
然而,眼前的吕凤仙却苍白消瘦,宽大的白衣穿在她的身上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刮走,很多善于品评人物的名士都曾品评过吕凤仙,这些信息贾诩都暗暗搜集过,其中他最喜欢这句——
远观错彩镂金,近观悠然潇洒,静则满堂生辉,动则惊龙游云,虽是武人,却有名士之姿,虽是女子,却比男儿心烈。
有错彩镂金之貌的吕凤仙如今更是飘飘如仙了。
贾诩道:“将军,身体要紧,该多用些餐饭。”
吕凤仙笑着摇摇头。
贾诩想了想,还是失礼地为她夹了一筷子菜。
吕凤仙将他给的菜吃完后,又放下了筷子。
贾诩只好又给她夹。
他忍不住道:“将军离了诩就不会用餐饭了吗?”
吕凤仙浅浅一笑:“不是不会用,而是吃不下。”
“我一个人用餐难免孤寂,母亲和姐姐也不愿与我同席。”
如今的吕凤仙已经真正成了他们这一门的顶梁柱,即便为了不受欺负,家财不被族里的男丁所夺,她的娘和姐姐也不得不像外人一样,将她当作男子对待,甚至也不与她同席了。
贾诩看着她,不知怎么想的,莫名其妙道:“那我以后常来陪将军用餐饭。”
他哪里有那个空闲啊!
可直到出门,他也没有改口。
……
夜晚。
贾诩板着脸进了吕凤仙的卧房,心中却有些不安。
他怕有损吕凤仙的名声。
他一进门就见吕凤仙端坐在一张新席上,朝他行了一个大礼。
贾诩吓了一跳,忙去扶她。
“将军这是何故?”
吕凤仙道:“布自知对天下大势了解甚少,请先生教布。”
贾诩:“那也不用行此大礼。”
吕凤仙:“先生是师,布该如此。”
贾诩:“……”
除了将军和谋士的关系,现在又变成了老师和学生吗?
行吧。
贾诩镇定道:“将军若想学,诩自当倾囊相授。”
吕凤仙拿出一个牛皮卷,小心翼翼打开,那竟然是一张地图。
这可不是朝廷能允许人私藏的地图。
贾诩的目光落在地图上,又看向吕凤仙。
吕凤仙从容镇定,笑道:“布相信先生不会举报布的。”
贾诩:“……”
行吧。
她当真是吃定他了。
贾诩坐在吕凤仙案几对面,对她道:“将军想学什么?”
吕凤仙按着地图,对天下河山微微一笑,眼中是映入的烛火。
“学天下之势。先生告诉布,若战乱纷起,各州各自为政,布该以何地为据地,又该如何一步步进军整个天下?”
饶是贾诩心志坚定,此刻都忍不住闭上了眼。
他平复心情,重新睁开眼:“就如同信上说,将军应当占据并州、冀州,随后拿下幽州……”
他说出信中那些颍川谋士的计划,又加入自己的观点,娓娓道来。
烛火摇曳,也在他眼中投下一片火光。
吕凤仙看着这一幕,头脑中莫名想起一首诗——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好在她并非故事里的皇帝,而这位贾生也不至于可怜。
……等等,这是什么诗,这种诗的格式跟她所见有些不大一样。
最近,她的脑海里总会有许多新奇的想法,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将军?”贾诩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