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凤仙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

这样看着他，还真让他不好意思。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道：“既然你把玉珏送给了我，我自然也要送你一样礼。”

荀彧：“那是谢礼，亦是信物。”

吕凤仙笑道：“那我的礼也是谢礼，也是信物。”

荀彧不解：“何谢之有？”

吕凤仙想了想，笑道：“我是在为以后道谢，你以后一定会有帮到我的地方。”

荀彧：“……”

见过有人提前还钱的，倒是没见过有人提前道谢的。

荀彧：“那信物又是何意？”

吕凤仙：“这件礼送给你便是一辈子，你还不回来的。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带着它来找我，你将来定然不凡，我要提前订下你的前程。”

荀彧神情莫测，用了一个更加正式的称呼：“恩公志在何处？”

吕凤仙站直身体，笑容坦荡又大气：“自然是天下太平，万物安宁。”

荀彧平静至极：“此话出自《吕氏春秋》，恩公欲效仿吕不韦？”

吕凤仙抱着手臂，沉思。

荀彧的视线顺着的手臂看去，愣了一下，立刻撇开头，“姐……哥哥的礼物是什么？”

吕凤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追究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不过，这正好。

她拿出自己的“无字天书”，翻到今天早上刚刚出现的四字词语上。

——荀令留香。

荀彧盯着她手中的书，发现那是一本讲述兵法谋略的书，他不由得越看越入迷，等到她合上书，他才猛地清醒。

“这书……”

他话音未落，吕凤仙就握住了他的手。

荀彧：“……”

她把自己当男人，没法儿用礼数拒绝。

他正为难，就见吕凤仙抬起另一只手似乎在空中抓了一把。

她笑盈盈道：“我从风中捉到一缕香，便以此物送你。”

荀彧暗想她这是在暗喻什么，正准备用典故回答，她却将紧握的手抵住他的掌心。

她一手握住他的指尖，一手放在他的掌心。

她的手指像花一样缓慢绽开，掌心压向他的掌心。

他听到花开的声音，嗅到一缕香。

她朝他微笑，慢慢松开手，衣袖如流水滑过他的手指。

香满袖。

荀彧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不是错觉，是真的有香气，而且，这种香气是他从未闻过的，却十分符合他的喜好。

他将手指凑到鼻尖前，抬眼朝她望去。

吕凤仙问他：“这个礼物你满意吗？”

荀彧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这是什么香？”

什么香？

荀令留香啊。

吕凤仙实诚道：“荀令留香。”

荀彧闻之一震，“什么？”

吕凤仙盯着手中的书。

荀彧轻咳一声，总算有些孩子的样子，他手足无措，又莫名激动。

“此令是指尚书令？”

吕凤仙想起书中的解释，点了点头。

荀彧又咳嗽起来：“我年纪尚小，怎能当得恩公如此厚望期许。”

吕凤仙：“不……”

听到她的一个“不”字，荀彧立刻扭过头，抢先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会努力满足你的期望，也算是对你给我这样一份厚礼的报答。”

荀彧看着自己的掌心，确认道：“这个……确实不能收回去吧？”

吕凤仙心道：没想到他这么喜欢熏香，早知道就应该早点送出去。

吕凤仙立刻点头。

他慢慢收拢掌心，露出笑容，“请君等我一些时日。”

当然，他现在这么小的年纪，把他带到并州军营自然不行。

吕凤仙依旧点头。

荀彧朝她施了一礼，仍旧摊着手进了屋，唯恐稍稍握紧手，那些香气便会消散。

吕凤仙盯着紧闭的门扉看了一会儿，又瞟了“无字天书”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