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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屋内,十五岁的姑娘照着母亲的功法运转了两个周天,再醒来窗外已经黑了,明明入定之前才是吃了午饭的时候,时间过得可真快。
不过今日倒比前些日子时间短了一个时辰,有所长进。
她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搓了搓压皱的裙摆,坐在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清心静气,里头搁了些她认不得的药材,听说对身体好,还可能治好她的哑病。
她从未开口说过话,倒也没什么觉得不方便的地方,幼年之时母亲打通了她的经脉,教授她神识交流的法子,刚开始有些生疏,多练习两年沟通起来就方便自如。
“我不会让你把她带走的,你尚且还有道侣,若将怜儿接去你是想让她受尽白眼吗!”
是母亲的声音,从隔壁的房屋传来,许是觉着她还在入定也没设个屏障,倒没想到这一回给她听了去。
“听说她娘去秘境之后就珠胎暗结,十几岁了都不晓得她爹是谁,偏生还是个哑巴。”
“我爹爹叫我不要同她走的太近,听梅姐姐说她爹可能是魔族……你瞧她那张脸,也许是魔族奸细也不一定!”
“她看过来了,走了走了……要是她告状给她娘听那就惨了。”
女孩子嗤之以鼻,但还是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从鼻尖发出嘲讽的哼声来,“一个哑巴,怕甚么。”
花怜听过很多的话,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如今的心无杂念,她习惯了,母亲说只敢在嘴皮子上耍功夫的人迟早在渡劫时被雷劈,出来混的总要还。所谓的父亲没有出现过,母亲不提她也不问。
现在,他却来了。
花怜竖起耳朵,好奇又紧张的听着墙角,不用摸胸口就知道自己心跳得很快,她觉得偷听这件事有些不对,但对自己父亲身份陡然升起的好奇心成功压制住那点冒出来的羞愧,她只听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男人开了口,很温润的嗓音,花怜已经在脑海里想象了他儒雅的模样,“我道侣百年前已病逝……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当初你我深陷幻境做了糊涂事,是我齐某对仙子不住,但花怜毕竟是我儿,她并无过错,我也实难补偿你母子……”
“若是仙子不介意,明日我可对外宣布我俩结为道侣,偿还这十几年的债,也给仙子一个交代。”
花怜心跳如鼓,十几岁的年纪在修仙界实属小的,她性子天真,虽对父亲有过期待,但也知晓母亲行事直截了当,她从未提起父亲,对她教导有加,那自然是不可能因为他寻来了就答应。
果不其然,花铃直接冷言拒绝,“我母女二人,同你齐风城并无干系,当日之事你便忘了,好好当你的齐长老便是,我等绝不打扰!”
齐风城退让一步,“你若不愿我便不认她,苍山派有多个门系,我借由朋友之女将她带去,学些她喜欢的,能防身之计也多有好处,在你门派中都是体修苗子,她身子骨弱不太适合。”
“你若不信可随时带她走,君子之言,我可以发血誓。”
说罢喉口一震,逼出一口心头血来。
花怜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心底有些难受。
她并非伴着父母期待而生,幼时爱听英雄野传,曾幻想自己父亲是不是因为身兼杀魔除妖而不得归家,想的多了,夜里睡觉时还偷偷抹了泪,如今现实袒露在她眼前,却着实有些难以接受,鼻头也渐渐红了。
她是哑巴,小声啜泣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花铃没有开口,她那回在幻境中实属两厢情愿,只是回到现实令她难以接受,如今齐风城敢发血誓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她向来性子倔,十五岁时因长得美貌差点被强盗掳去,若不是师尊救下她收为弟子便没有今天。
体修修炼艰苦,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幻境之事事出意外,她比齐风城先醒,羞愤之下她匆忙离去,哪知隔了两月察觉自己腹中已有那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