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道:“我刚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名叫曹诚光的人,您认识他吗?”
何东来道:“奸商!跟我一样都属于流民,我们当初一起建设过基地,他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后来受了辐射,身材急剧缩水,变成了一个侏儒,不过他属于病退,基地每年还会给他配发一些必须的物资。我是自己要求离开,我们这些人虽然离开了基地,可是并不能离开天坑,于是就变成了基地以外的特别群体,被他们称为流民,虽然是流民,其中也有分别,有人和基地继续往来,接受基地的委派任务,和基地做交易,曹诚光就是这种。”
张弛道:“何叔,您在这里有没有见过幽冥?”
何东来闻言皱了皱眉头:“幽冥?”他摇了摇头。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何东来把东西收好,打算离开,站起身打算跟张弛告辞的时候道:“你是打算在这里呆上一夜,还是跟我回去休息?”
张弛道:“方便吗?”
何东来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那里宽敞的很。”
张弛赶紧收拾行李,漫漫长夜他可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呆着,从他过去了解到的何东来的点点滴滴,就觉得此人不是坏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对何东来的印象不错。
跟随何东来在山岩间攀爬行走,何东来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在黑暗中穿行如履平地,半个小时后,他们在一片废墟前停下,何东来介绍说,这里是最初的储存库,后来因为发生灵能泄漏导致的爆炸,所以才变成了一片废墟,后来上级部门决定将这里彻底遗弃,另外选择其他的地方建设储存库,也就是现在的基地所在。
何东来带领张弛钻入废墟,从一条狭窄的缝隙中侧身走了进去,没几步就变得宽敞起来,何东来点亮了一盏马灯,照亮了通道,正方形的通道长宽在两米左右,前行五十米,推开石门,看到一个宽敞的石头大厅,直接在岩层内掏挖而成,大概有两百个平方。
里面摆放着不少的生活用品,何东来平时就住在这里。
何东来将马灯挂在墙上,介绍道:“这里也是其中的一个库房,爆炸没有波及到,也是唯一保存下来的完整建筑,当年像这样的库房共有几十个。”
张弛抬起头,看到这间石头仓库顶部呈拱形,越是靠近中心越高,最高点距离地面约有五米。
何东来找出一张熊皮铺在地上,给张弛当床铺,张弛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这熊活着的时候应该跟自己遇到的那只狗熊差不多大。
何东来道:“早点睡吧,晚上还会有暴雨,天坑特别的结构容易吸引雷暴,在户外很不安全。”
张弛点了点头,躺在熊皮褥子上非常的松软舒服。
何东来坐在灯下找出一根缝衣针开始缝补破烂的裤子。
张弛道:“何叔,晚安!”
何东来笑了笑:“睡吧,在我这儿,你只管放心。”
张弛朝他笑了笑,也睡了过去,来到天坑的一周时间,他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今天不但吃肉喝酒,睡觉的环境也是来到天坑最好的一天,这一觉睡得非常踏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钟了。
坐起身看到墙上的油灯还亮着,何东来并不在房间内,起身沿着原路来到外面,还没靠近出口,就听到接连不断的雷声。何东来披着军绿色的雨衣拎着两桶水从外面走了进来,向他道:“醒了?这场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张弛伸手接过木桶,这木桶应该也是手工制作而成的。
回到石室,何东来脱下雨衣。从墙角拿出一个乌黑的炉子,向里面投入一颗米粒大小的灵石,又倒了些粉红色的液体在里面,灵石和粉红色的液体发生了化学作用,释放出大量的热量,何东来将倒满清水的不锈钢锅架了上去,里面放了一些燕麦。
张弛道:“这炉子怎么控制火候?”
何东来笑道:“跟酒精炉差不多,控制空气的进入就行,只是没有火焰,蓝色是灵石你应该见过,粉红色的是一种酸性液体,这两种都是天坑特有的产物,外界是没有的,你别小看这灵石,散发出的热量足够煮熟一整头牛的,用来煮饭,使用两个月都没有问题。”
说话间已经开锅了,何东来用木勺在里面搅和了一下,又往里面加入了一些山野菜。
张弛暗叹,何东来被林朝龙诬陷逃避到了天坑中,一个人在孤独渡过了十多年,只是不明白他后来是通过什么途径离开了天坑,又来到了这里?
张弛道:“何叔,我听您的口音好像是北辰人?”
何东来点了点头道:“乡音无改鬓毛衰,我已经好多年没去过那里了。”
张弛道:“我也是北辰人!”
何东来并没有感到惊奇:“听出来了,北辰人说普通话的时候,还是会带一股家乡味道。”
张弛笑了起来。
何东来慢慢用木勺在锅内搅和着。
张弛道:“其实我过去就听说过您的名字,也知道您的事情。”
何东来道:“过去的事情就不必提了。”
张弛道:“您知不知道林朝龙死了?”
何东来闻言一怔,手中的木勺停了下来,表情漠然地望着张弛:“死了?”
张弛点了点头道:“上个月发生的事情,是他杀,而且已经证实当年他剽窃了您的科研成果,还诬陷您贪污研发基金的事情。”他觉得有义务让何东来知道真相,在张弛看来这些对何东来应该是期待已久的好消息。
何东来的淡定出乎张弛的意料之外,何东来仿佛在听一个和他无关的事情:“那又如何?”
张弛道:“证明您是无辜的,您现在可以清清白白地回去了,甚至可以索取赔偿,找回失去的一切。”
何东来笑道:“找得回来吗?”摇了摇头道:“找不回来了,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我回去过,可是我还是选择回来,世界变得越来越复杂,我已经无法适应外面的世界,其实过去的何东来早就死了。”
饭煮好了,他盛了一碗递给张弛。
张弛接过木碗,充满同情地望着何东来。
何东来去陶罐里夹了些咸菜,端过来放在木墩子上:“每个人都以为我恨极了林朝龙,可事实上我早就看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