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老熟人的和尚从古刹中走出,手中还拿着素斋菜,而在他身后则跟着古刹里的僧人,看样子是来送行。
见到有和尚从古刹中走出,信众们纷纷围了上来。
真佛祖是降临不了了,真和尚还是能用一用的,巨乘佛教中的佛祖不也是凡人所化吗。
“阿弥陀佛。诸位,小僧并不是这座寺中的修行者。”和尚善意的笑了笑,将信众引向了古刹中,这些信众都是冲着古刹而来,可不能让自己这外来的和尚抢了本地的风光,哪怕是出家人,也还是会被凡俗的考虑干扰。
提着素斋饭,和尚目不斜视的走在街道上。
北区是东京存在感比较低的行政区,并非此次示威的战场,一直等走到流浪汉所在的地方,和尚都没有碰到游行示威的队伍。
“大师……”流浪汉们无奈的看着和尚手中的素斋菜,就是饭团或者白米饭,连一丝肉都没有,估计味道也不怎么样,岛国和尚不禁肉食,但寺庙里的大和尚还有着经营者的身份,在伙食方面能克扣就克扣,美其名曰能说是一种考验。
他们流浪汉虽然社会地位不怎样,但卖卖垃圾什么的,也还是能在穷人超市里吃上些肉的,这种纯粹的素斋菜还真是难以下咽。
不过也有不少流浪汉感激的接过素斋饭,无论味道如何,这都是大师的心意,再说了素斋饭多干净。
这可是在几个区的流浪汉中都有声望的和尚,真正的大师,用双脚丈量了东京圈一个又一个的流浪汉聚集点,是五年,还是十年,亦或者更久了。
早年的‘越冬斗争’里,每年都有冻死的流浪汉,都是大师赶去念诵经文超度,自己掏钱和人情在寺庙中安葬,一来二去的,周围寺庙里不待见和尚的也越来越多。
要是有真正的僧人,肯定是像和尚这般。
“大师,你不吃吗?”
“已经在庙里吃过了,很美味。”和尚从地上抄起一张报纸,今早的报纸,上班族看完就扔掉了。
报纸的版面上一片欣欣向荣,岛国官府在筹备明年的奥运会,xx省xx厅又出台了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新政策,艺人工作室被曝出和极道组织有关联的丑闻,哪位明星准备结婚。
“报纸上都是说这些无聊的东西。”有一位流浪汉抱着手机,早就已经被市场淘汰两年的手机,不过除了电池老化外,倒也能使用,“真正的大事他们才不敢在报纸上说,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九州岛那边一次性杀了好几百平民哦,太丧心病狂了。我听别人说现在都心区可是十分热闹,到处都是游行的队伍,有职员、工人、家庭主妇,上万人是得有了。”
“上万人?东京好几千万人,我怎么听说是十几万人都在游行,啧啧,这是战后最大的丑闻了吧。”
“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去跟着游行?”
“吃饱了撑着?”无聊的流浪汉翻了个懒腰,像是腐烂生根似的扎在地上,“去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不去。”
盘坐在地上的和尚忽然睁开了眼睛,和尚的声音嘶哑低沉,细细的听来有安定人心的效果,如有在聆听得道者讲话,是天然为传教而生的嗓音。
“大师,您刚才说什么?”流浪汉们十分敬重这僧人,越是啼饥号寒之人越是对信仰重视,和尚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像是钢针扎进了东京流浪汉的心中。
“为什么我们不去游行。”和尚站了起来,一米八多的身材高大挺拔,“是我们和游行者相比差了什么,还是说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被忽然暴起发言的和尚吓了一跳,几名流浪汉对视了一眼,弱弱的道:“大师……”
“这不是丑闻,是不义。”
和尚哪里还有往日温文儒雅出家人的和蔼:“一群豺狼野兽西装革履,率兽食人,这次不过是因缘巧合下被撕下伪装。”
“今天不为九州岛的冤魂发声,明日将再也没有人会为我们发声。”
这话让流浪汉们心里咯噔一声,最近一段时间来,即使是最底层最底层的他们,也敏锐的感觉到身边发生了变化,许多熟悉的流浪汉忽然人间蒸发……
就好像一只无形的怪物潜藏在都市中,今天抓走一名流浪汉,明天抓走另一只。
是吃人的超凡盯上了他们?还是某些流浪汉口中所说的神秘黑衣人?
但底层到极致卑微的他们哪有发声的权利,就算是曝光了也不会有新闻媒体来关心,在主流社会中他们就是一群还没有被封上墓碑的死人。
每个人都在惴惴不安,可每个人又都无力改变,不是不想改变,而是连改变都不知从何而起,在泥潭中他们陷落的太久,只得如鸵鸟般将自己埋藏在沙子中,向满天神佛祈祷着,下一个消失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