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陆陆起来刷牙洗脸。客厅厨房里都没有人,只有吵过架后留下的痕迹。地上有碎玻璃,看残破的轮廓,大约是玻璃杯子被摔碎了。烟灰缸也从桌子上离开,飞到了厨房门边。还有一把椅子东倒西歪。
陆陆扫了一眼,很淡定地绕开玻璃渣。到厨房里自己手艺生疏地打了个蛋,糊弄过了早餐之后,她顺手拿起厨房里的打火机,背上了书包去学校。
刚进教室门……不,准确的来讲应该是走在街上碰到学校里的同学时,大家无一例外,都会侧目,像在看猴子一样。
都是骗人的!还什么,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笑话她……呵呵!
陆陆戴着鸭舌帽,从上高中以来,各种帽子就没从她的头上拿下来过,仿佛那帽檐可以替她挡掉别人的视线。
听着那些学生窃窃私语什么“就是她”、“就是她呀”,陆陆的一张脸宛如被冻住了。她面无表情,到了学校,到了教室,各种各样的视线就更多。
尤其一进教室,她便听见一个男生很轻蔑地“嘁”了一声,音量极高地叫起来:“哟!自强女来啦!”
有这男生开了个头,接着便有许多人阴阳怪气地比拼词语接龙——
“自~强~不息!”
“息事宁人~”
“人老~心不老!”
“老当益壮……噗哈哈哈哈……”
“壮……哈哈哈……壮阳……”
在这无数个拖长的别有意味的长音之后,壮阳两个字一出来,全班哄堂大笑。
陆陆没有像以前一样垂着头默默地走到座位上,她站在教室门口,没有再往里走。那个起头的男生坐在第二排,撇着嘴一脸傲然和不懈的看着她。
陆陆静静地与他对视,黑色帽檐下黑色的眼睛越发深邃。她眼珠眨也不眨的,如同在看死人一般,那男生心头一怵,嚷着问她:“你看什么看?你爸死不要脸,在我舅舅家的公司里头,骚扰我舅妈,我还不能说了怎么着?”
他当然可以说,可如果他一天要说300遍,连着一个学期的讲……那就要看她爱不爱听了。
她现在实在不爱听了,那她又不能去杀了自己爸,只能找好欺负的。就像三年前那个歹徒,大概在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也觉得她最好欺负一样。
陆陆垂下眼睑,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旁。大家安静了下来,陆陆瞧了眼自己的同桌,见她尽量自然地捂着鼻子,脸转过去,眼睛却要时不时偷瞄她。
刚进教室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她的同桌躲得远远的。每当这种时候,陆陆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她没有着急地坐下来,先检查了座椅和桌仓。
果然,座位上被倒了红墨水。桌仓里丢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其中不乏非常恶心的。
耐心地一点一点清理干净,陆陆将那些垃圾全都丢到了垃圾桶里。在第一堂课开始之前,她把一切都处理好了。她没有把垃圾放在自己桌上,放在讲台上,或者是砸回给那些欺负人的同学身上,没有向老师告状,什么也不说,只是神情更加阴郁。
大家看她照例没有告状,提着的一颗心放了放,马上又考虑明天早上该往她的桌仓里放什么。
课早就讲完了,现在是复习时间。老师抱着卷子来,一张张发下去之后,又一道道地讲。陆陆坐在很后面,她在初中的时候,成绩本来就不是很优异,现在直接落到了下游。
本来也不是什么重点高中,学校里混日子的挺多,教室的后方区域,是自由的区域。老师不管他们干什么,陆陆便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她昨天写满了的纸。在卷子的遮挡下,谁都没看见她在拿着笔乱写什么。至少看起来还像是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那张纸上面,最显眼的一个名字,便是今天早上起头的那个男生。
学校规矩没那么严,只要别闹得太过分,恋爱还是可以谈的。舅舅家有小公司,早上那男生家里条件肯定不错,也没有长成歪瓜裂枣,所以他自然是有女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