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的气氛便活跃了许多,不似前几天那般压抑。相熟的考生已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起试题来,沈钰也出去转了转,先和对面的周兴聊了几句,而后一道去找陈恪,结果半路上碰上了方安,二人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相视苦笑。
方安也没心思同沈钰斗嘴了,长长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可算是考完了,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这回若是没中,都对不住我这九天受过的苦!”
沈钰心有戚戚,点头附和道:“确实,这回要是没中,下回还得遭罪……真是折腾人。”
周围听了一耳朵的考生也不由苦笑,谁说不是呢?这罪,可真不是人受的。
有人已经认出了沈钰,不由抬高了声音:“你是新安县那个小三元沈钰吧?听你这话,想来这回应该考得不差?”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光刷刷盯向沈钰,各种情绪都有,让沈钰微感不自在,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拉仇恨,只是摆了摆手,露出一抹苦笑:“谁不希望自己能中呢?好歹把考卷都写完了,总得有点期盼。如今考卷已经交了上去,多说也无益,听天由命吧!”
又赶紧歪楼:“明天就能出去了,回了院子,先别管什么中榜不中榜,赶紧把自己给洗干净了再说!”
沈钰的语气很是生动,听得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话题便歪到了个人卫生方面。
沈钰暗松口气,给方安使了个眼色,找了个借口迅速开溜。
方安就直爽多了,小声贴着沈钰的耳朵说了实话:“我觉得我这回考得不赖,若是林教谕等人判断无误,这回我该能中榜。”
到底年轻,语气中的得意怎么都掩不住。又问沈钰,“你一向稳扎稳打,这回定然也不差吧?”
面对方安就不用打马虎眼了,沈钰一边走一边含糊地应了:“律法策论比以往答得都好,算学题也对了,应该比你好一点。”
方安脸色一黑,你大爷,这时候还不忘踩我一脚干嘛?
沈钰轻咳一声,互怼惯了,没忍住。
周兴在一旁装死,坚决不加入这两人的战圈。县学的同窗们基本都聚齐了,沈钰却还没见到陈恪的身影,心下登时一咯噔,想到了这家伙当初考县试的霉运属性。
方安也皱眉:“陈恪的号房在哪儿,有人知道吗?”
众人一回忆,不大确定地指了个方向。找到陈恪时,陈恪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号房的木板上,嘴唇已经干燥地起了皮,看上去极为虚弱。见了沈钰,陈恪便苦笑一声:“这回估计要落榜了。”
沈钰哪还在意他能不能中榜啊,赶紧上前摸了摸陈恪的额头,发现他额间温度虽然比自己高一点,倒也没到滚烫的地步,再听他说话,嗓子没哑,没咳嗽,想来就是普通的感冒,也有可能是中暑。
不是大病就好!沈钰暂且放了心,又生了炉子给陈恪烧热水,转身小跑,将自己的炉子和考篮都带了过来,开始给陈恪熬粥。
方安见陈恪没有大碍,又开始嘴贱:“倒是没想到你做饭还挺熟练,经常在家做?”
话没毛病,配上他的表情和语气就很欠揍了,沈钰白他一眼,冷哼道:“比不得你这个大少爷轻松自在。这几天都得自己做饭,你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竟然没把自己饿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