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闲是从段相宜的口中听见这消息的,当时段相宜拉着他,问了一句:“牧先生,你见着我哥哥了吗?”
他心中似有种不好的感觉。心知若是段相君此时失踪,说不得还有他的一份功劳。他只想着引诱林奕岚做些对他不利的事,好让封珉明白。只是此事要是牵连到了段相君,倒是让他内心难安了。
是以,牧云闲表面神色不动,打发了段相宜,然后直接走进了小药铺里,对封珉道:“你不救你徒弟去吗?”
封珉又是一愣:“我去……去救什么?”
“段相君的那张嘴,你不会不知道,他现在人找不着了,你如何想?”
这下子不用牧云闲说了,封珉自己就急了,踉跄着跑出去。段相君那么大的人了,还要照顾店里,一时半刻不见人本不算什么,只是牧云闲说了话,勾起了他心中的紧张,让他如何能不急。
他把这对兄妹从一丁点大养成青少年,早已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要是真是林奕岚害了他,什么大局,封珉怕是彻底顾不上了。
两人找了个沾了段相君气息的物件,封珉口中喃喃念了句什么,桌上的纸鹤就飞了起来,带着他一路向前。最终纸鹤停在了一处大宅门口,那宅院之气派,与他们所居的院落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牧云闲手中出现了一把剑,对着大门便砍了过去。大门外骤然出现一道屏障,将剑光拦住了,里头毫无动静。
封珉也顾不得合适不合适了,掏出法宝就要攻击。牧云闲却道:“你让开些。”
“我也来帮忙!”封珉道。
牧云闲道:“你碍事。”
话音未落,又是一剑斩出。此时门口的光幕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重明顺着缝隙飞进去,不久后,林奕岚从里头走了出来。
“师兄,你这是干什么。”林奕岚看一眼牧云闲,道:“先前我好心上门请他去明心宗内做客卿,他拒绝了便也罢了,还百般侮辱与我,看在你的份上,我不与他计较,你今日又是做什么,带他上门来?”
牧云闲正视他,淡声道:“我来给他讲个课。”
林奕岚仿佛不以为意,道:“你要将什么课,何不让我来一起听一听?”
牧云闲仿佛听见什么声音,脸上露出了笑意,他说道:“我有个朋友,他向来披着一张画皮,深陷于自我牺牲之中,只盼着这动作能息事宁人,便是旁人欺负他,他心里算算,若是报仇,除了他高兴了,别人谁都不会高兴,那就是不划算。还不如他忍气吞声,叫旁人都高兴了,做个面上的和平,对谁都好——你说,他是不是个傻子?”
“那也与你没什么关系吧。”林奕岚淡声说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是别人的选择,你一口一个傻子,是不是过分了点?”
牧云闲点头道:“也是。别的亲友也是这样想的,就不劝他,因为那些亲友都知道,他是坚定自己信念,且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一般人都说不动他。只是我知道一人,定能叫他改变主意。”
林奕岚脸上已经出现了不耐烦的神情。他冷声道:“那你就说说,你所知道的人是谁?”
“正是你。”牧云闲微笑:“你用事实告诉他,他所有的忍让都是没有用处的,他退上一步,就能换来片刻的安宁,他再退一步,就能再安宁一刻。可他退得这一路上,总少不了丢些东西,有些东西叫他心痛,他也忍了……”
“只是,便是他甘愿放弃那些东西,小人也不会知满足,不断向他索取。等他退无所退时,再一回首,就会发现,连他所尽力维持的安宁都是假象,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一无所有。”
林奕岚说:“从你的话里我听出来,你是在说,我就是那个小人了。”
牧云闲毫不避讳,道:“没错。”
林奕岚看向封珉,说:“师兄,你这友人,说你是个傻子,你如何想?”
封珉面上一贯潇洒随性的表情消失了,他张了张嘴,还未说话,牧云闲就笑了。
“我话还没说完了,刚才我说,我是要为我这友人上课,课还没有上完,你急什么?”牧云闲瞟了封珉一眼,道:“对付小人,你若想得到安宁,除了硬拼,把他胆子吓破了,别无其他路可走。他不知感恩,不会领情,与你的大局也全无益处——你观他品性,叫他替你成了首席,日后执掌门派,你可对得起你师门上下?”
牧云闲缓声道:“你看他带来那两个人,有没有种预感,日后你师门中重要位子上,坐着的都是这等人?”
听了他的话,林奕岚轻轻眯了下眼睛,定定看着封珉。而此时,一只红色的大鸟抓着个人,从院中飞了出来。
那人正是他的徒弟。段相君看着还好,应是没受什么罪。封珉问他:“受伤了吗?”
段相君疲惫的摇了摇头。
“林师弟,我只问你一句,我徒弟为何会在你这里,你可知情?”封珉问道。
林奕岚说:“不知情。”
“好。”封珉语气中好似带着疲惫:“段相君拜在我门下,就是明心宗的弟子。他的安危,明心宗总归要负责。过上几日,我便回宗门一趟,请执法长老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