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冤有头、债有主,刀把村砸了我们大家的饭碗,我们砸他们的锅去!”
也不知谁登高振臂一呼:“走,到刀把村吃大户去!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众人群情激奋,发一声呐喊,队伍浩浩荡荡开上了公路,略一忽闪便如燎原的烈火一样愈烧越旺。
队伍一路上穿村过寨时总要停下来等一会子,总有好事者站在高处鼓动演讲,也总有人在底下煽风点火。其实大伙都是桃花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不认识谁呀?根本用不着煽风点火摇唇鼓舌,大家都是受害者嘛。
加入者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庞大,快到刀把村时,大伙手里的火把连成了一条好几里长的火龙,声浪滔天、火光熊熊,眼看着失去理智的人们就要冲进去踏平刀把村了。
平地里忽然响起一声吼,宛若晴空中一声炸雷,“站住,谁他妈敢进村子,老子劈死他!”
话音落地,就见村口冲出一条彪形大汉来,只见他拧眉立目、怒发冲冠,手里握着一柄明晃晃雪亮亮的大铡刀,铡刀片子高高举在头顶。
队伍前头的人见状大吃一惊,呼拉一下站住了。
握刀大汉是胡建伟,他此时已经不打算活了。
胡建伟觉得自己活得太窝囊太没意思了,身为一村之长,真心实意想为村里办点好事,没成想村民们的利益刚刚受到一点冲击,所有的责难便落到自己一家人身上。天色擦黑以后,他家便开始不断受到砖头瓦块的袭击,一个月以前的现象眼看就要重演。
看着哀哀而泣、抖成一团的老婆孩子,胡建伟终于爆怒了。
他从牲口棚里卸下铡刀,疯虎似的扑出院外。
高高举起的铡刀,凶神附体一样的神态,刀把村的村民们被吓坏了。大伙妈呀一声,转过屁股顿作鸟兽散,一个个嚎叫着狼奔豕突、东躲西藏,只恨爷娘老子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生怕铡刀落到自己的细脖子上,生怕被铡刀劈成两瓣瓣。
见村民们都吓得东躲西藏钻进屋里不露面,胡建伟犹不解恨,他提着铡刀在村里一圈一圈转着,用砖头把村里每一家的窗户都砸了一遍,用嘴把全村每一户的上十八代、中十八代、下十八代的祖宗之祖宗全日了一遍,他还扬言要一把火把村子烧了,把全村的鸟男女统统烧掉、一个不留。
大伙早被他的疯劲儿吓傻了,一家家紧紧关上院门顶上门杠,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任由他在村子里耀武扬威杀来杀去。顷刻间,街道上闲逛的十几条游狗做了他的刀下之鬼,狗狗们垂死的的惨叫给村民的心头压上了一块块沉重的石头。
最可怜的是那些没来得及归窝的小鸡、小鸭、小猫、小耗子们,连叫都没叫一声便呜呼哀哉了。最无辜的是那些花花草草们,刀片狂舞中,花花们和草草们顿时瑟瑟变成了碎片片。
一阵疯也似的发泄,心头的怒气渐渐平复下去。岂料此时外村来报复的队伍又过来了,胡建伟心里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一次炽盛爆发出来,二话不说,他便举起了还在滴滴嗒嗒往下沥血的铡刀扑出了村外。
一夫拼命,万夫莫当。
他那幅暴怒的雄狮一样的神态和浑身的血迹真把气势汹汹的来犯者们镇住了。铡刀上滴滴答答不断沥下的鲜血无疑让大伙嗅到了死亡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