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陷入污泥中,身体陷入尸海中。
目光所及,全是死寂。
哥哥……哪一个是她的哥哥。
城外尸体堆积如斯,城内炊烟袅袅饭香扑鼻。近乎荒诞的对比,极近刺目的比照。
“嘔——”
跪在地上的雌獙仰天长嚎,她望着天,灰黑无光,正如从前躲在哥哥身下的每一个雨夜。
却是千万倍的痛苦悲凉。
是她,是她害死了哥哥。如果不是她胆小懦弱地躲在柜子后面,怎么会连哥哥最后一面都无法看见。
是她弱小无能,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既不能请回救兵,也不能赶到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她害了哥哥。哥哥因为她没了尾巴,因为她忍饥挨饿,因为她……失了性命。
尸海骨田之中,低着头跪着的雌獙看不清眼神,只能看见她牙齿紧咬,忽然从泥泞的污泥中撑起了身子。
再度抬头,那双漆黑的兽瞳里一片猩红,她发了疯似的将周围的草席一一咬开,力道之大,直接将席子撕破,每咬开一个席子,确定里面不是暝秋之后,她又立刻移向下一个。
沉寂的乱葬岗,被一只獙兽弄得不得安宁。
“嚓——”
一片静寂之中,忽然某处响起了什么东西相互摩擦的声音。正低头闻眼睛烂了的尸体的柚子耳朵一颤,立刻绷紧了身子站了起来。
她警惕又惶恐地四周顾网,尾巴高束,悄悄地朝后退了半步。
这座城市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这只雌獙带来一点点好的印象,她实在是怕到骨子里了,此时一有风吹草动,便紧张的屏气凝神,不敢乱动。
嚓——
奇怪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虽然微弱,但对于高度紧张耳朵灵敏的柚子来说,已经足够确定大致方位了。
她轻巧地越过一具具尸体,走向了最东边的外沿。
嚓——
这一次柚子亲眼看见了,一卷较为崭新的草席微不可查地蠕动了一下。
柚子睁大了眼睛,站在离席子半丈远的地方,踟躇着是否要前进。
她紧张地盯着那卷席子,可惜在那之后席子再无一丝异动。
不会动。这倒是给了柚子酝酿勇气的机会,她深吸一口气,小跑到席子边上,歪着头咬住一角,后退着把席子扯了开去。
席子扯开,里面的尸体也滚了两滚。
待尸体停下,露出一张精致到女气的男孩脸庞。
柚子一愣,漆黑的兽瞳旁,有泪水混着雨水落了下来。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