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人?”
“他是去年三阿哥出生之后,内务府新派得来的人。”
秦吉了道“当时也没觉出什么,只是这回福晋带着小主子们去园子里,他就在府里探头探脑的打听,奴才叫人盯了他小半个月,看他去外城两回。盯着的人也不敢靠太近,说不清他见的是谁。不过总算有了证据。抓人之后禀告了福晋主子,福晋主子说先审着,等您回来再说。”
“人呢?”
“还留着一口气,主子要不要审审?是奴才没本事,没撬开他的嘴。”
胤禔的目光落在窗外廊下的鸟笼上,淡淡说道“既然他得了急病没了,免得传染,赶紧送化人场罢。明儿福晋就回来了,别让她和孩子们瞧见。”
“嗻,奴才明白了,这就去。”
秦吉了退下,室内只有胤禔一个人,他干脆退开炕桌躺下。守在门口的太监瞧着他们主子爷的脸色,看不出他们主子爷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们更小心翼翼的守在门口,不敢弄出一点动静。
道琴在园子里接到传信,她当然不能按照原计划明日回府,而是当天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府中。园子里留着赵顽带人慢慢收拾就是了,她赶紧回府才是正经。
就在大福晋回府的功夫,直郡王回京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传的那么快。第一个遇到直郡王的胤祉回到府中懊恼不已,怎么自己就没有张开嘴呢,他真的很想知道南巡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索额图身陷囹圄。
跟着南巡的老四和老十三,老四不用说,回来就躲在了府里不肯出门。而老十三尚未开府,几个哥哥之前不敢进宫,也不能抓他来问……唉,错过机会了!
同样郁卒的还有老八,之前他给直郡王送礼,无非是觉得这位大哥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并未被撼动,一旦朝中有事,尤其是还涉及太子,皇上还是寄望于长子的。所以他才赶着送礼过去,试图继续拉近他们的兄弟关系。
这两年胤禩署理内务府,正赶上太子理政,免不了要同毓庆宫来往。他并不敢得罪太子,也不敢违逆父皇,有些是只好两边支应着。早些时候他感觉风声不对,就是担心太子倒霉,他跟着吃挂落。
之前两年,太子笼络人手,赏赐也好、见面也好,除了侍卫处有记录,也就是内务府了……这些年来,胤禩小心翼翼的抓住每一个机会,他决不能因为旁人拖累自己,更不想给太子做垫脚石。
但听说了汗阿玛想用太子奶公做内务府大臣的消息,胤禩又觉得,太子还是太子,汗阿玛不会轻易动弹他。自己给大哥的示好,是不是做的太早,太显眼了?
我怎么总在处理这种关系上掂量不清楚呢,八贝勒按着眉心,和家里兄弟打交道,结果其中的分寸轻重,居然比和外人还要难,这叫什么事儿!
“睡醒了?”
屋中已经掌灯,胤禔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反正此刻身上酸疼,他翻了个身想继续睡。不想一只手放在他脸上,还有温柔的声音“快起身,用过晚饭再睡,阿哥?”
“嗯……嗯?”胤禔这会才清醒一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带着孩子明儿回来吗?”
道琴脸上都是无奈的笑意“我带着孩子们下午就回府了,全都说你在休息,我瞧着你睡的香,谁知道居然睡到了现在。”
上房有西洋钟,胤禔扫了一眼,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他揉揉脸起身挂在媳妇身上,问道“孩子们用过晚膳了吗?”
“都用过了,我打发他们回去睡觉,只有三阿哥在咱们这边。你呢,想用什么晚点?吃些面,还是粥,厨房不停火,都预备着呢。”
道琴只觉得丈夫埋在自己肩上的头扭了两下,好一会才道“什么也不想吃,不饿。”
“那你想说说话?我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秦吉了带人往外抬什么东西。孩子在身边,我也没有多问,是不是那个……”
“是。”屋里就他们夫妻,伺候的人要么在侧间,要么在门外,胤禔就道“左不过是那些人,最可能也就是毓庆宫,估摸着只是个小喽啰,一心想要在主子那卖好,立功心切。”
“会不会还有……一想他是借着咱们三阿哥出生才被派进府里的,我就心里不舒服。”道琴既生气又有些担忧“若是他们在孩子身上捣鬼,那真是做什么都晚了。”
“咱们孩子身边伺候的,都是嬷嬷、丫头和太监,前两个都是出自旗下包衣,除非他们不想活了。若是他们敢弄鬼,到时候就说他们苛待小主子,汗阿玛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胤禔冷道“这个也只是杂役太监,孩子们身边的大太监,我都让秦吉了查过,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靠在一起说起了孩子们,胤禔就说苏日格管家还颇有心得,道琴起先笑着听,后来忽然敛容道“苏日格也有十二了,是不是该让她学点女工针黹,也不能一点不会罢?”
“不会就不会呗。”胤禔闭着眼睛笑道“别说她,就是弘晗,难道还会养马放牧么?不过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得了。明白其中的理,这样就不会被蒙骗,也就够了。”
他们家的女儿就没有玩针线的,过去在宫里,季兰也不学这玩意。他还记得,当年季兰是指婚之后突击了一下,据说现在能缝袜子了。身边那么多针线上人,难道养着她们吃干饭?
道琴想想自己,指婚为皇子福晋之后,也只是在身边嬷嬷的帮助下给太后和康熙等长辈做点女红意思一下,更别说她女儿是正经的皇孙。
也行,这个问题放下,大福晋笑道“也罢,让她晓得怎么回事也就够了。像上回八弟妹过来,说起做衣裳,也就是我们挑好了衣料样式,让针线上人来做。大家都一样。”
“老八那边后来没有再上门?”胤禔问道,这么偃旗息鼓了,老八大概是自己吓唬自己的劲头过去了,又觉得他自己做的太明显……那小子怎么养出这么一副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