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如诸皇子会利用一切机会扩大影响和人脉,太子既然是太子,他就有办法。实际上这两个月,皇太子已经蠢蠢欲动了。成德和揆叙丁忧,起码一个领侍卫内大臣、一个掌院学士出缺,这两个位置太子当然不好染指,但更低些的位置呢。
汪士鋐小升一级,太子的哈哈珠子,譬如德柱也被太子安置到了内务府、六部和旗下的要缺,极不显眼、但又大有前途。还有索额图的两个儿子即将出孝,恐怕也不会被抛在一边。
至于旗务,毓庆宫那边传来的消息也是大好,胤禔已经听过几次有人提到“太子与皇上父子一体。”之类的话了。
皇太子本人也在努力加强“父子一体”的印象,胤礽端坐在毓庆宫中,对自己的师傅、大学士张英说道“孤与汗阿玛父子一体,当体察皇父心意,忧汗阿玛所忧。”
“殿下所言甚是。”张英简短的回应道,但他不明白太子忽然对他说这些做什么。
胤礽就笑道“听说师傅的儿子廷玉正在做庶吉士?观政结束,来詹事府如何?”
张英心中不安,赶紧道“殿下好意,老臣心领了。不知殿下召臣前来,是有甚么吩咐。”
“哦,倒也没什么。”胤礽笑道“只是孤听说汗阿玛命师傅从翰林中择优选入詹事府,孤想请师傅留个缺儿。格尔芬和阿尔吉善快出孝了,他们兄弟原本就在詹事府,孤还是打算留下一个。”
“殿□□贴天理人情,这不难。”张英松了口气,总算这位太子没有给他出难题。
胤礽觉得自己表达了看重旧人,不会亏待“自己人”的态度,但张英离开毓庆宫之后,却心中略有不安。早年明珠一党势大,如今早就风流云散了,佛伦死了、高士奇跑了、明珠如今也已成了老朽。
可索额图却在去年告老,张英心中有数,索额图怕是“被告老”的。怎么太子还要用他儿子……
大学士怎么也想不明白,无论如何,这位老大人也猜不到这居然是“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但他知道,太子这个信号释放出去,会给赫舍里家、给索额图,甚至给其他人造成影响。
要不要和皇上说呢?
一直到回家,张英都在犹豫,太子毕竟没有立时让办,毕竟那对兄弟没出孝;但张英总觉得此事不妥当,他眉头紧皱,家中上下也不敢打搅,直到儿子张廷玉回家。
年轻的张公子来给父亲问安,一进门就发现父亲似有烦恼,而张英也有意令儿子知晓仕途险恶,不是什么好处都能拿的。
“太子有意令你去詹事府,被为父敷衍过去了。”张英叹气“詹事府都是跟着太子的老人,为父虽然忝为太子的师傅,但你……”
“儿子明白,待观政结束之后,只听皇上示下就对了。”张廷玉语气温和顺从,但下一句就知道,这个年轻人并不简单“但是太子特地叫父亲过去,总不会只是为了谈儿子,父亲可是为了太子所托之事而担忧?”
“……”张英沉默一下,将太子所托告诉了儿子。
张廷玉马上道“父亲从来训导儿子,作为臣子当以忠侍君,若是父亲实在觉得不安……儿子记您虽然奉命辅佐太子,可每隔几日还要给皇上写奏折禀告朝廷要务,您可以趁这个机会禀告皇上。”
“你说的倒也妥帖,可皇上万一召我过去,又惊动了太子,岂不是我在告状么?”
张英笑叹“廷玉,你还年轻,为父告诉你,这种事只能拖着,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最后点哪个做詹事是皇上决定的,哪怕最后太子在名单上做手脚,也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我儿要切记,该你做的事情要做好,但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能说。”
就这样,出于各种理由,毓庆宫风头和存在感更盛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