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渐渐严肃,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在手术室外走了一会,忽然脚步顿下了,从怀里掏出一盒烟。他抽出一根点燃了,却是没有吸,只夹在指间轻嗅着。他没有吸烟的癖好,一是觉得靠吸烟来镇定情绪是弱者所为,二来是厌恶对某种东西有瘾。
他是个无情少欲的人。
除了乔雅。
他想,沈以臻有多喜欢乔雅呢?
起初,他以为她会是他的软肋,可他宁愿眼睁睁看她病死也不肯转去大医院,只因为大医院可能会暴露乔雅的身份信息。
他多情也无情,这样的人有几分他的影子,但又有点随时可能失控的疯癫。他就像个难以控制的狼崽子,偏又生了一副强健凶悍的体魄。若是他身体不好呢?是不是更容易控制了?
周豫需要一个有野心又听话的狼崽子,所以,那种卑劣的念头一次次在脑海窜动。
只要在手术中做点手脚就好。
手术室的门骤然打开。
麻醉师徐怀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白大褂,中等身材,戴着口罩,一双眼睛小而含着精光。
“周先生?”
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问:“里面的孩子就是先生这次亲自去请的那位小画家?”
既然能出现在古堡,自然是跟周豫站在一条船上。
徐怀知道周豫从事的行业,也知道他最近在寻找能临摹“毕加索”画作的画家。此刻,看他这么重视,便猜测应该就是手术室里的那个孩子了。
周豫轻易看穿他的想法,也不解释,只问:“手术进展如何?”
“快结束了。”
那么,他是错过机会了。
不过,本也算不得什么机会。
在叶南峤的眼皮底下动手,到底是不保险的。他为人正派,憨直,还信奉着救死扶伤乃医者天职的愚蠢信条,早该是他踹下船的人。
有点碍事了。
他冷漠的想。
手术室的门又开了。
碍事的叶南峤推着沈以臻走了出来。
沈以臻躺在医用推车上,血红的眼睛亮光逼人。他刚刚经受了两个小时的手术,明明该昏睡着,但因了要求采用局部麻醉,所以意识是很清楚的。现在,他看到周豫站在门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意外,有点感激,甚至还有点心暖。他记起自己险些被沈琮打死的那次,也是进了手术室,也要求了局部麻醉,但出了手术室时,外面空无一人。
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那种从手术台上下来,却无人等待与关怀的感觉太冷了,像是冷风击打骨头,甚至能听到硬邦邦的响声。
很痛。
太痛了。
他在这种痛苦中,揪紧了眉头,低声说:“周先生相助之恩,我必竭力相报。”
他欠下他两次恩情。
他铭记在心,竭诚相报。
周豫感觉到他那种知恩图报的强烈意愿,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诧,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呵,到底是个心智不成熟又严重缺爱的孩子。别人随便给了一颗糖,便觉是莫大的恩惠了。
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