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叙对着电话语气平淡如常,一口气说:“老公,跟你说个事,任祁峰脚受伤了,我放了他的假,他买的那条鲟鱼掉马路上了,问问你要买什么样的,我去重新买一条。”从她在4s店看见南君泽和任祁峰走出来那会儿,她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理负担徒然减少了许多,就连之前的惶恐,也从她的身体里莫名其妙的消失,似乎突然就有底气跟南君泽说话可以不颤音。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南君泽,而南君泽什么也不做就只宠她,她会自责的难以自拔。可当她知道,南君泽让任祁峰来试探她之后,再仔细想想,这已经不算是试探,而根本就是一个引她入局的坑时,她自责感自然而然的就减少了。那么,就当这一切,都不存在于她的脑子里,按着南君泽的导演出来的戏码去走。日后,她必定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让南君泽一而再的起疑心。如若不然,疑点多了,到最后根本就不需要证据,夫妻之间,不合理的现象反复出现,就是最确凿的证据。南君泽在电话里似乎才刚想起来的样子,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哦,任祁峰受伤那就让他放假吧,公司还有别的助理可以协助我办公,你不用担心,那条鲟鱼,让老赵随便买一条就行了。”电话放了免提,老赵听见南君泽的吩咐,立刻自己买去了。剩下了她一个人在餐厅里,韩叙靠在椅子上安静的出神。心想着,自己犯了错,却希望南君泽也犯一点错,来减少自己内心的罪恶感,可怀着这种心思本身就很罪恶。她迷茫了。方嫂从厨房里端来了刚刚做好的饭菜,见韩叙一直出神不敢打扰,动作轻缓的铺了垫子在大理石桌上,把菜肴一盘一盘的放上去避免发出声音,放好了就悄悄转身离开。韩叙忽然叫住了她:“方嫂!请等等!”方嫂连忙转回来,微笑问道:“二少奶奶,这些菜是我刚刚炒的,如果您不喜欢我再重新做。”韩叙弯起嘴角柔声道:“方嫂,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方嫂握着餐盘躬身说:“二少奶奶请吩咐。”韩叙抬眼看了看餐厅门外,确定没有人进来,低声问:“方嫂你有姐姐或者妹妹吗?”方嫂双眼注视着韩叙,满是意外,转而笑道:“呵呵,没有,我就一个人,二少奶奶怎么会想起问这个?”韩叙狐疑地摇摇头:“没什么,你去忙吧!”看到了方嫂,她就想起宋浔听风筑别墅里的佣人方姨,觉得她们两人长得很相像,生怕会是真的两姐妹。方姨可是见过她腿软扶墙走路的人,要是她俩真认识,可能那事,在宋家佣人堆里也不再会是秘密。暗道幸好不是。不过转念细想,方姨是宋浔私宅的佣人,宋浔能把那辆迈巴赫的任务按在方姨头上,也直接说明方姨这人很得宋浔信任,就跟白季岩一样,是身边的可用之人,大概方姨也不会不知分寸到处宣扬。这才放心的吃饱喝足上楼回房,出了大阳台透气。眼角看到绑在扶栏上的一截细细的断绳,骤然想起一件大事还没有处理!红隼死了,如今整个宋家别墅,就如同没有防火墙的电脑系统,随时可以被人入侵,那只鹦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飞回来。韩叙搓着手在阳台上团团乱转,这种火烧眉毛的危险居然能让她给忘了,现在该怎么办?似乎这次没人能帮她,毕竟这是人力不可控制的范围,白季岩也不可能有第二只驯服的红隼。她绞尽了脑汁,终于发现自己毫无办法。除了朝不保夕的听天由命,祈祷鹦鹉会死在外面不会再飞回来之外,难道还去找宋浔吗?韩叙立刻否决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她已经决定了不再跟宋浔纠缠。这些天来,只要跟他接触,就会突发各种预料不到的状况,也无法控制周围盯着她的眼睛,接触的次数越多,只会扩大风险,被更多的眼睛盯住,把自己陷入更深层的危险之中。绝不能!韩叙只能给李天湖发了条信息求救:“死鬼,鹦鹉的天敌死了,现在怎么办啊?”李天湖许久都没有回她的信息,韩叙等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等不及直接拨了过去,电话接通,李天湖那头嘻嘻哈哈的声音猛灌入她的耳中。“亲爱哒,啥事?”韩叙语气急促道:“你在哪啊?那么吵!快看信息,我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情在那调戏帅哥!”李天湖奸笑了几声:“这你都听见了啊?哈哈我跟你说,刚才出门的时候,看见韩二开着迈巴赫在街上装逼,他邀请我这个美女体验豪车,然后现在正跟白助理三个人一起吃饭呢,你要不要过来?”韩叙哪有那个心思吃饭,怒道:“正好,你跟他俩三个臭皮匠,想想红隼死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在线等,急!”顿了几秒,电话里一阵轰笑声,接着李天湖说:“他俩说这个真没办法,再找一只没驯服的也没什么卵用。”虽然明知他们不可能帮她想到什么好办法,可当自己死党都这么说的时候,还是心里会憋闷,原来他们所有人,都不拿她的危险当回事。还在电话那头把她的着急当成笑话来取乐。这是为什么?难道说,他们都认为,鹦鹉已经不存在多大的危险了吗?韩叙略一思忖,似乎也对,鹦鹉毕竟是一只养在宋家年长日久,已经丧失野外生存能力的宠物,根本不能算是一只自然鸟。算起来到今天,已经是鹦鹉消失的第五天,一只张嘴靠人喂食活着的鹦鹉,这些天在飞在拥挤的城市里,多半是会饿死在哪里,又或者,被谁给捉了去才回不来。要不然,为什么这些天连别墅区外围也不见鹦鹉的踪迹?多半是这样!韩叙狠狠的吐了一口气,胸口压着的整块大石就在她一念之间云散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