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就是他的命,为教廷所奉献。”
神父俯身凑近特使,温柔的嗓音吐出的却是一把剜人心口的刀子:“那一天其实只有你们两个到达血王宫。本来因为你家族的背景没有想把你也算进去同那孩子陪葬,不过既然你执意与他同队,我也不好拒绝。”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心脏像是被什么人故意去用利器捅进,特使眼睛有些发热,攥紧了拳。
“因为他对我有威胁。”神父也不避而不答,直视特使的眼睛回答道。
“不…您养了他这么久,怎么可能就这样忍心……为什么……?!”
“确实是不忍心啊,毕竟那孩子这么信任我。”神父做出一副心疼的样子,“可谁让这颗棋子碍到我的下一步呢。”
一直在苟延残喘的烛火最终被熄灭,眼前顿然一片漆黑。
像你这种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孩子,不会懂的……
飘渺得如同不存在的声音与呼啸的风夹杂着,特使隐隐地听见神父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远。
浴室内水雾氤氲,温暖的水从头到脚地浇下,顺着削尖的下颚,突出的喉结,精瘦的腰身蜿蜒滑落到地板再流入下水器中。
纤长的睫一滴一滴地滴落着豆大的水滴,特使垂下头,阖上被水浸湿的眼睛,用手臂将其周围的水珠抹去,关闭了花洒的按钮。
“看来是我想错了,他们还顾及着你啊。”
在神父走后,另一个声音在黑暗的空气中响起。
是露娜,她在神父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她也和特使一样在这强聒不舍的杂音中不能安稳入眠。
“是。但那又怎样。”特使冷冷地回了露娜一句。
他现在也即将成为教廷的一颗棋子。顾及?那又有什么用?不是等死就是被人利用。
“所以说,你的选择就是等死咯?”露娜问道。
“不然呢?我可不愿意被他人利用。入教廷当特使也不过是父亲的意愿,每天听念着那些令人心烦欺骗自己的祷词,本来是想着哪一天厌了就走人。”特使又回到了原地躺着。
“所以呢?”露娜偏了偏脑袋,唇齿间吐出的话语不偏不倚地一箭一箭正中特使的内心深处。
“你还是留在了教廷。”
“是因为你那个朋友吗?你们感情很深?还是你单相思?”
“呵呵~”露娜笑了起来,娇俏的尾音上扬着。
特使“哼”了一声,鼻子有些酸,咬了咬牙没说话。
“你就这样甘心等死?不把握机会替他报仇?”露娜循循善诱着。
“你也活不长,话怎么那么多。”特使嗤笑一声。
露娜摇了摇头:“这可说不定哟,我又不是你。”
“你甘愿沦落为他们的棋子?”
棋子那又怎样……露娜抿着唇微笑。这物欲横流不公平的世界中,不正是一个巨大的棋盘吗?子不断地为王出局,而王只需要等待胜利。谁都是造物主的一颗玩物,包括造物主本人。
“不过,别忘了。子虽然能被王所操控,却也能使王更快地走向出局。”
特使睁开眸子,出神地凝视着的墙壁在他覆了雾气的眸子中蒸浮着。他刚从那座肮脏的地牢出来不久,神父给他这三天考虑的间里,他露娜做出了一致的决定——冰释前嫌,忘掉之前的不愉快为教廷办事。
但其间的原因两人都心知肚明,再者两人也各有各的计划,心里都清楚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特使呼出一口气,抓过一旁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
没过一会儿,教廷的侍卫便送来了新的制服。
天依旧是压抑的,灰蒙蒙的上方飞过几只扯着嗓子“呱呱”嘶叫的乌鸦。
空气中是湿润的雨水味儿。雨还是没有下完,低落地雨水在深深浅浅的水洼泛起阵阵涟漪。
一队穿着黑袍的信徒安静地从花丛中穿过,但还是惊扰了歇脚于花瓣上的蝶。
面前就是虚掩着的教堂大门,特使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那两扇沉重的雕花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