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爸宫妈一听愣了,连声说,“没有啊,一天十块钱啊,中午一顿饭钱不算多啊。”
“才十块?他付了饭钱哪里来的钱给暖暖买糖人。”
宫爸宫妈回去肯定是要审问宫礼新,审出来一连串的罪名来:偷拿父母钱、上网、偷吃徐暖暖的零食顶正餐、威胁徐暖暖不能告诉父母……
这顿打宫礼新是没逃开的,哭得嗷嗷叫,在自己家的徐暖暖都听到了,担心了整个晚上。做为盟友,她带着大白兔奶糖上门去慰问宫礼新,宫礼新被揍在屁股上,趴在床上看到提着小篮子穿着公主裙的徐暖暖,气哼哼地撇开头,“你怎么这么烦啊。”
从那之后,宫礼新不待见徐暖暖,视徐暖暖为小间谍小叛徒,无视她无数次的讨好和将功折罪的表现。
后来宫礼新长大一些,有了绅士风度、学会尊老爱幼、学会管理情绪,不再把嫌弃徐暖暖表现得那么明显。可宫礼新不怎么喜欢小尾巴徐暖暖,这件事情,不止徐暖暖心里清楚,连四位长辈都知道。
宫礼新执意报考离家极远的城市、他过年过节鲜少再回家。徐暖暖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这样做是以为能不再见到自己,可惜她不识趣没有眼力见,偏偏又跟着他的脚步,报考了他的学校。
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一个词叫一厢情愿。可有的人就是为了这个词付诸了大部分的热情、勇气和热爱,徐暖暖就是这样,不亲自撞得头破血流,就永远不会相信墙壁是坚硬的、有些人的心是凉的、有些感情是无法培养的。
路是她自己选的,没有人逼她迫她,所以她也就没什么可后悔的。
徐暖暖不恼,看了看牌子递过去张十块的,“要两个。”
小贩接过去塞进裤子口袋里,随意地说,“没零钱,不找了。”
徐暖暖大呼,老坛酸菜,就是这个味,以前宫礼新也是这样坑她的零花钱的。
刚才隔得远,徐暖暖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觉得似曾相识,现在走近了看,觉得又没那么像。这小贩年龄应该在二十三四,身高估算在一米八往上一点,体型偏瘦肤色偏白,站没站相、松松垮垮,看着有股子丧丧的感觉。
在徐暖暖脑子里的另外一个人,他在二十三四的年龄,十分注意个人形象。他站如松,没有刻意健身身形不算单薄,站姿挺拔精气神十足,脸上时常挂着温润的笑。他包揽所有的家务、会耐心做很多道麻烦的饭菜、他在亮着台灯的书桌前皱眉深思,而后又舒眉展笑。她常常痴迷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象着他转过头用温柔的声音和她说话的样子。
终于,他转过头了,说,“徐暖暖,你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没有温柔、没有宠溺、没有包容、没有理解,只有推卸责任、嫌恶她是麻烦精、急于甩开她。
是啊,他把所有的温柔和疼爱都给了别人,可是别人辜负了他的温柔,他就把所有的柔情都收回去了,再不肯示人,更吝啬于分给她一丁点。
眼前这小贩的神情,倒是像那个人二十六七时候的样子,落魄、颓丧、糟糕,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这小贩,像极了低版本的宫礼新。
徐暖暖觉得可能是今晚的酒喝得有些多了,才会总想起陈年旧事,还都是不怎么好的。明明这就是个普通的陌生人,顶多是样貌和那个人年轻时候有几分相像,怎么就发散思维联想到这么多陈年烂谷子的事情呢。
“做多久了?”
“没多久。”
“生意怎么样?”
“和你有关系。”
“以前没见过你?”
除了年少无知,不知尊严为何物时,整日里死乞白赖往宫家跑,不管宫礼新对她是否待见,一个劲地问“这是什么呀?宫哥哥好厉害?可以送我吗……”
徐暖暖想,那时候宫礼新一定是十分讨厌她的,因为她总是在他写作业时候打扰他。
如果那时候的宫礼新没有那么快早熟,还没有掌握掩饰情绪的技能,哪怕有眼前小贩一半的坦诚,徐暖暖不至于到现在这样的境况。
至少,她会把厌恶和不喜欢分清楚。
以为只是不那么喜欢,是还可以再努力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