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钱他不收。他不收的话她就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用,更何况他从前寄来的辅导书与读书笔记质量还是相当好的,她希望这一点以后可以继续,所以就不能欠其他的更加贵重的人情。
可这来来回回地寄,成什么样?
关九搞不懂他想要干什么,她相信等价交换,再不济,人情上也要像她在这小山村里学到的那样,有来有往才好。
可是她与顾明川,有什么好来往的?
关九想不明白,便暂且把事情放下了,钱没再往回寄,信自然也没有回。
第二个学期考完期末考的时候,她没有留在家里帮农忙,再一次由亲戚介绍着,去了市里打暑假工。
这一次,她白天上班,晚上还给工厂老板的女儿补课,在将近两个月的忙碌下,她赚到了三千块。工资是一部分,家教费用是一部分,还有因为帮助老板女儿解决了一个问题,而从小姑娘那里得到的所谓举手之劳的费用。
关九回去后给了洪爱国与丁春花各一千块钱,又拿了六百块给洪大柱夫妻俩,让他们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除去车费,剩余的两百多块她买了三条裙子,姐妹三个一人一条。
第一次打工的钱她没上交,差点没被丁春花拿扁担给抽死,要不是她跑的快,又有正当的买书理由,而洪爱国等人都支持,恐怕她都没有办法回家吃上一顿饭。哪怕有长辈顶在前头,丁春花还是足足半年都对她冷言冷语的。
这一次给了家里头足足两千块,丁春花总算是满意了。她跟亲戚打听过工资大概是多少,因此并不知道,关九私底下因为帮人补习还有进账,并且给了家中两位老人六百块。
不过,人总是贪心不足的。因为收到了这么大的进账,丁春花又起了让小女儿出去打工的念头,白天念叨,晚上也使劲吹枕头风。
洪爱国的心中有过瞬间的动摇,可是很快就清醒了,为了避免让妻子再提起这事,他冷着脸表示,如果她真的非要赶小女儿去打工的话,他就会直接跟她离婚。
丁春花闻言不可置信,二十多年来,因为没有能够生下儿子,她心里一直有着阴影,就怕丈夫会拿这事来开口离婚再娶,这一下子就像是从前的无数阴暗想法都得到了印证那般,丁春花怕极了。
但也因为洪爱国的这一番威胁,丁春花更加憎恨小女儿了,认定了关九就是扫把星。在爆发了数次争吵之后的某个夜晚,她恶从心生,抄了一把手水果刀就摸进了关九的房间。
为了养精蓄锐迎接新学期的到来,关九早早就睡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作为母亲的丁春花,会虎毒食子。
夏季天气热,蚊子多,关九那用了好些年的蚊帐有个破洞,防不胜防,丁春花进来的时候,她正卧躺着,上衣半卷,露出了纤细的腰背。
由于太过生气,丁春花没有开灯,只是神情狰狞着走到床前,一手掀开蚊帐,一手迅疾挥刀。当黑暗中穿来关九尖利的痛喊声时,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愉悦。
只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惊醒的关九,看到床前黑影,下意识地抬腿,朝人胸口狠狠踢去,丁春花措手不及被踢了个正着,后仰倒地,后脑勺磕到了凳子上,又重重地摔倒在地。
“哎哟,你个死丫头,疼死老娘了,找死!”
“爸,爸,救命!妈妈要杀我,妈妈要杀我,救命啊,爸!!救命,救命,救命啊啊!!!”
关九只觉得后背火辣辣地痛,越过丁春花一边往外跑,一边面无表情地发出惊恐的尖叫,犹如垂死的小兽,挣扎求生。
在寂静的黑夜里,少女清脆又尖利的呼救声迅速传了开来,不单只洪爱国被惊得立刻醒了,就连不远处的近邻洪启亮一家,也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喊醒了两个儿子,各自抄起菜刀迅速奔来应援。
农村人大多都是淳朴的,家家户户都知根知底,一人有难八方支援,红白喜事都是共同参与,大灾小难也都愿意你帮我一把我助你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