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慕笙拿起手边的沐浴露就砸了过来:“回来!我衣服还没穿呢!”
按庄殊和钱奚的意思,很想要去闹那么一闹的。
可人“李导”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她们有什么理由去闹呢呢?
总不能说,我怀疑你要潜规则我吧?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冤无处申。
钱奚抱怨了半天,突然感慨道:“你那‘国舅爷’还挺懂的嘛,要是不残废,倒是可以做个贤内助。”
庄殊要挂断电话已经来不及了,陆慕笙本来坐得就不远,她那神情又慌乱,一下子就暴露了。
“国舅爷?”
“残废?”
“贤内助?”
陆影帝把每个词都重复了一遍,接着就把调色盘给掀了。
坦白说,陆慕笙画画,就跟他在玻璃花房养野草一样,也就是个解乏的游戏。
但野草种不成牡丹,画画画七年,却多少有些收获的。
至少画起人物来栩栩如生,画起风景来,也是满目悲怆。
只是这点“成功”并不能让他觉得欣喜,反而时不时就因为这些满是阴霾的作品愤懑不安。
越是不开心,画面也就越是阴云密布。
钱奚隔着电话线听到动静,没义气地迅速切断了电话。
庄殊尴尬地把塑料盘捡起来,拿抹布和纸巾收拾干净,摆回到他手边:“你别生气呀,她就是嘴贱。”
陆慕笙理也不理,顺手把画架也推了,推着轮椅往外驶去。
庄殊赶紧给扶了起来,画面上未干的地面已经黏到了地板,一坨一坨,脏兮兮的。
她追到门口时,陆慕笙已经快到电梯旁了。
因为只有一只手能动的缘故,每次往前推动左轮,右边就抽筋似的在原地抖半天,然后歪歪斜斜朝着作车弧形前进那么一点儿。
也难为他气性这么大,居然也快到门口。
庄殊提气,大迈步跑了过去,赶在电梯关上前冲了进去。
陆慕笙看啊懒得看他,虽然只剩下一只手,但在这个家里,除了洗澡和上下床,基本也没多少事情需要他费劲的。
一只手两只手,生活质量差别并不是特别大。
不过是,更多一点耐心,更耗费一些时间而已。
而时间,他是真的不缺。
电梯只几秒就到了顶楼,一打开又是密密麻麻的牵牛花和点地梅。
天色漆黑,顶楼那点地灯更显得整个花房都阴森森的。
庄殊立刻就想到被他烧掉的某一幅花房夜景——原来画的是这个时间点。
庄殊狗腿地推着推车将陆慕笙往外推:“这儿晚上多漂亮呀,咱不生气了,咱来看看花,浇浇水。”
说着,随手按下墙上的喷水开关和玻璃墙上的全部小灯。
花房在刹那间被照得晶莹剔透,绿莹莹的各色叶子上沾满了晶莹的水花。
连陆慕笙,都有一瞬间的愣神。
庄殊将他推到门口,打开门,任凭夜风吹拂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