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克里斯他们6人收拾了行囊,坐上了去底特律的火车。
两周后,陆萍萍接到了纽约大学社会工作专业的录取通知。
布鲁克林贫民区的小子,上东区富商家的女儿,他们的人生轨迹在短暂的交集之后,又各自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挤过熙熙攘攘的月台,克里斯6人,每人带着一包行李上了火车。这也是他们6个人第一次坐火车,他们六人的父母都鲜少出城区,更不要说带着孩子出远门,随后就是经济危机,陆续成为孤儿,更没机会坐火车了。
但是他们卖报的时候,从报纸上;在电影院兜售香烟可乐的时候,从电影海报上;甚至捡垃圾的时候,从一些缺纸少页的书中,看到过火车的样子,以及对火车的描述。
在他们的朦朦胧胧意识里,多少都幻想过坐火车的样子,或许还有场景。也许是长大以后,挣了钱,去其他城市游玩,随行的可能还有一个可爱的姑娘。幻想中的自己必定是高大的,健壮的,面容是模糊的。但是穿戴却很清晰。圆形的呢子质地的绅士帽,高级外套,贴合身形的裤子,软皮的真皮皮鞋,每一针都是手工缝制的——就像他们偶尔见到的那些有钱的绅士一般。
他们从没想过,会在他们还没长大,对前途一片迷茫,背着破破烂烂的家当,勉强穿上一件还算像样的外套,就这样花掉大半积蓄,买了票,踏上了旅途。
上了车,六人找到了位置,刚好相对着的两排座位被他们坐满。皮特和昆西终归年龄小,好奇地到处看,甚至把头伸出车窗。
车上陆陆续续上来了不少人,大部分是工人。从他们宽大的外套,大头靴,牛仔布的裤子,和不那么讲究的帽子,就能看出来。
这些工人都是失业者,前往底特律找活干,因为据说只有那里还在缓慢地招人。
一些裙子破旧的女性,有的单身一人,有的还带着孩子。她们有的可能是去找工作,虽然女性外出工作的少,但不是完全没有。有的是去投奔亲戚。
还有一些扛着长长的军旅袋的大兵们。戴着船帽,穿着夏季的薄衬衫。坐在了克里斯他们的对面。
这像是一批退役的同乡,来自不同的部队。但因为共同的军旅生活,以及同乡这层身份,聊的火热,吐槽着他们的曾经的上级,吹嘘自己在连队里是个人物。喝着啤酒,唱着歌,打着扑克,抽着烟。
除了克里斯和杰克,其他四个男孩好奇又羡慕地盯着他们,无论是他们已经成年的年龄,高壮的身体,看起来不缺钱的样子,军旅生活的有趣,都深刻地吸引着他们。
这群刚刚退役的年轻人,身上有他们没见过的东西,他们这时候太小,不知道那东西叫朝气和希望。
只觉得他们无论是喝酒的样子,还是叼着烟打扑克的样子,即使输钱的时候的笑骂声,都很生机勃勃,与他们生活的街区里的成年人完全不一样。
没有饥饿,压抑,麻木和痛苦。十分的鲜活。
其中一个兵哥看着一群男孩盯着他们看,拿起一瓶啤酒,对他们笑道:“来点儿么?小伙儿们。”
没想到杰克伸出手接了过去,在桌子边缘一扣,把瓶帽打开,与那兵哥手里的啤酒碰了一下。就喝了起来。
那爱笑的兵哥顿时对他们起了兴趣。又拿出“好运”牌香烟,自己抽出一根,递了过来。
克里斯抽了一根。
借了爱笑兵哥的火儿,两个烟枪一起吞云吐雾。
克里斯烟瘾不大,只不过街面上长大的男孩,喝酒抽烟没有不会的。
兵哥叼着烟,伸出手来,说道:“戴维·哈德蒙。”
克里斯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克里斯·布莱克。”
“杰克·霍克利”
“这几个小的分别是罗伊,马克,皮特和昆西。”
哈德蒙也介绍了其他三个兵哥,道格拉斯,雷尔夫和史考特。
“像你们这么大,坐火车出远门的可不多。”哈德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