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笔与纸张的味道飘在鼻息间,勾着张衍的思绪还停留在楼上的画廊里。
活了三十年,还没对谁不舍到魂牵梦绕的地步,周雯是第一个。
可现在怎么玩?
找她的借口没了,再厚着脸皮去,又觉得太跌份儿。
秉承着老张对他的教诲,咱东北老爷们膝下有黄金,岂肯低头跪妇人。
说的就是不能怂啊。
“唉……”张衍叹口气,将画放在后座上,刚要启动车,侯小峰的电话过来了。
“嘛呢张科长?”
“有话快说。”
“……”嚯,火气够大的。
侯小峰开玩笑时,嘴上没把门的,“你这是大姨夫来了?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莫明暴躁?”
张衍脸一沉,“找打呢?”
“嘿嘿,不敢不敢。”侯小峰干笑两声,又问:“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呢?”
“你别管了,到底什么事?”张衍没心思跟他磨洋工。
“今晚咱们高中同学聚会,大刚组织的,六点凯琳三楼大包。”侯小峰不给张衍反驳的机会,“大刚可说了,不去的人,要挨个打电话向他请假。”
就大刚那张嘴,他要想跟你掰扯一件事,绝对把你说到跪服才罢休。
张衍想起他念经的本事就头疼,“知道了。”
当年高三五班,张衍是班级学委,大刚是体委,组织活动这种事,需要个能张罗又心细的人,大刚这人别看五大三粗的,操办起集体活动,那可是一把好手,细致、稳妥、有序。
张衍一门心思想怎么再去勾搭周雯,没成想冒出同学机会的事,从车内视镜看眼后座上的画,驶上快速干道,直奔公寓区。
工作后第二年,买了现在住的房子,距离单位近,车程二十分钟。
画的尺寸是40x80的,算上画框小一米的幅面,张衍在家里寻摸半天,觉得这画得挂在每天对着时间最长的位置,让他一睁眼就能看到,看到就能想到周雯那张脸。
张衍去工具箱取了锤子和铆钉,一番敲敲打打,画摆在他卧室床正对的墙上。
他坐在床尾,双手向后撑着床面,墙壁上的画纸张纯白,黑天使挥舞着镰刀,天使的眉眼都被她画神了,那双眼睛真像盯着你,诱你上钩,再用手里的镰刀朝你砍来。
蠢蠢欲动,罪恶又危险。
“真带感。”
张衍自言自语。
不否认,周雯最开始吸引他的就是冷艳的外貌,还有她后颈上的纹身。
就周雯这样的女人搁在人堆里,一眼就能把她认出来,说特别也好,漂亮也罢,张衍就是喜欢。
一眼就相中那种喜欢。
快五点了,侯小峰的电话过来,“我到你家楼下了。”
“你开车来的?”
“嗯。”
“那我不开了。”
侯小峰:“……”
“哎你个,”不等他话说完,张衍那边电话挂了。
等了七八分钟,张衍从小区大门出来,打开副驾的门坐进去。
张衍一转头,眉毛先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