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本以为再次见到她时,会看到她因为他目前的遭遇,而流露出的担忧或关切,然而当敖白真正站在他面前,还是那般游刃有余慢条斯理毫不在意地和他互嘲时,他又觉得,这才是他认识的奥利维亚·汉密尔顿小姐,任何时候都如此自信和气定神闲,相信一切自己都能应付好。

这也让她这次劫狱,看起来就像是在拜访友人,瑞德咧嘴笑了,他爱的不是她灵动的双眼,不是她多么完美的容貌,而是她这样的性格,以及她所坚持和信仰的一切在她身上沉淀的独特气质。

“这位小姑娘,你又是谁,突然插/进别人的聊天可真不礼貌,你要是过来,我可以给你好好上一课,嘿嘿。”老渔夫,也就是“食人魔”托德也看到了恍若无人站在走道上的敖白,“女人出现在黑石监狱,这可少见,尤其是你这种细皮嫩肉一看就很美味的,是典狱长找来的雏/妓?”

“闭上你的臭嘴,托德,或者你还想戴上贴口罩。”另一个男人粗粝的声音响起。

“啧,居然连艾伦典狱长都跑过来偷听我们的悄悄话吗?你可是典狱长诶,这样真的好吗?”

典狱长?狭窄的铁栅栏口限制了瑞德的视野,他贴着门,偏了偏头,才看见敖白身边还有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人,他只见过对方一次,就是在他入狱的时候。他本以为敖白是偷偷潜入或者贿赂狱警进来的,但是他没想到,敖白居然能把黑石监狱的典狱长搞定。

“托德,鉴于你的余生就会在这里消磨,有些事情,哪怕你看到了听到了,聪明点也该知道得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典狱长看都不想看老渔夫一眼,他只是指了指瑞德的牢房门,询问敖白,“就是他吗,汉密尔顿小姐?”

敖白点了点头:“是的,典狱长先生,如果您方便的话,还请帮忙打开这间牢房的门。”

“乐意效劳。”

好像在他被警察带走丢进黑石监狱的这段日子里,她悄无声息地搞出了很多事情。瑞德微眯起眼,细细打量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艾伦典狱长,善于察言观色的他轻而易举地从这个神色威严的微胖中年人脸上看出了点端倪。

对待他的邻居托德,艾伦典狱长是轻蔑而厌恶的,但对待他身边的敖白时,又显得平等而尊重,甚至有些……恭敬的意味。

瑞德顿时有些好奇。

牢房门被打开,敖白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男人的全貌,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晦涩。不得不说瑞德目前的状态糟糕透了,哪还有他当初的风度和张扬,哪怕他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样子,哪怕他眯眼微笑时依然看起来就像是在嘲讽,但是外表上这份轻浮依然掩饰不了他双眼里浓浓的疲惫和喜悦。

他嘴角带着青紫的伤,整个右眼的红肿还未完全消去,头发凌乱,下巴上也长出了胡渣,破旧的衣裳遮住了他身上更多的伤,从他目前靠着门边的站姿可以窥见他身上隐蔽的伤可不少。他身上目测没有新伤的痕迹,这是好事,只是这些旧伤从他在监狱里呆到现在都没有消散的迹象,可想而知当初他被折磨得有多惨,而且,这监狱可真不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看来他这张嘴和这幅德性真的给他招来挺多毒打……鉴于这声感叹更像是讽刺和风凉话,敖白并没有说出口,她只是说:“还能走动吗?”

“问题不大。”瑞德说,扶着墙慢慢走了出来,敖白看得出他是想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只是身体状况并不允许,导致他的步伐并不稳走路一瘸一拐,但他像是不在意似的,还半幽默半严肃地开了个玩笑,“我们赶时间吗?”

敖白轻皱着眉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刚想扶他一把,却听身旁的人倒吸了一口气。敖白手一顿,看向瑞德,瑞德苦笑一声:“这条手之前好像骨折了,虽说接了回去,可惜营养没跟上还没养好。怎么,心疼啦?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亲爱的,还是我自己来吧,这么长时间待在那脏房子里,我觉得我都快发霉了。”

“……放心,伙计,我不嫌弃你。”

敖白翻了个白眼,来到他另一侧,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手臂架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揽住他的腰。这手感可没有之前那么结实,很明显他消瘦了许多。

在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食人魔”托德像是想起了什么,兴奋地抓着牢房的铁栅栏,冲着走道尽头的几人大喊:“‘汉密尔顿小姐’?典狱长那个老东西说你姓汉密尔顿?哈哈哈,这可是个好名字,那位一直被否定,不过半百英年早逝的开国元勋,也是个汉密尔顿,小姑娘,你这么神通广大能让黑石监狱的典狱长跟着你来提人,你不会就是那位的后代吧?”

不过半百英年早逝的开国元勋?汉密尔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之前的一切,李将军的态度,北方的眼线和人际关系网,那都能说得通了……

瑞德瞥了敖白一眼,发现敖白和典狱长依然神色如常,根本没有理会在自嗨的托德,便收回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