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虽然叶天若本人琴技难登大雅之堂——以她跳脱的性子,哪可能沉下心来好好学琴,虽然她从小没有和父亲一起长大也没见识过叶轻尘的琴技,但是她哥哥舒莲华的琴技也是驰名灵昌,极有名气的。
她心中不服气,便找了个机会,女扮男装溜去了归晚居,想要听听这让自己爹爹如此赞誉的女琴师水平到底如何。一曲终了,她长长叹息,心中不平尽去,舒莲华本是满腹经纶的才子,又身处风月之地,平生经历起起落落,心性阅历哪是莫归晚可以比的,境界上自是比她高了几个层次。但绕是如此,单从技法来看,这少女琴技已是炉火纯青了。
她个性磊落,胸襟宽广,眼见这少女果真有真才实学,那些偏见自然不会再有,更起了几分倾慕欣赏之意。而此时,却忽然有一锦衣公子摇着折扇笑道:“听闻莫姑娘不仅琴弹得好,长得也好,不如掀开珠帘,让我等一饱眼福如何?”
——原来这莫归晚为避“以色.诱人”之意,抚琴之时素来是置一道珠帘,自己隐于帘后的。
此时听见有人这般唐突言语,她眉头不由一皱,心中已有几分薄怒。只是她深知,现在整个江宁都知道叶相对她颇为照拂,敢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说出这番话的人来头定然不小,便在珠帘后盈盈施礼,温和道:“公子谬赞,归晚自恃琴技若有三分,颜色便只有半分了,天下佳人多矣,何必舍明珠而取鱼目。”
这锦衣公子生的唇红齿白,倒也是个风流英俊的相貌,闻言折扇一合笑道:“女子嘛,讲究德容言工,琴技不过是细枝末节,容貌才是顶重要的。这归晚居车水马龙,可见姑娘定然长得不错,又何必自谦呢?”
莫归晚听的肝火直冒,她性情外冷内热,看去清秀柔弱,秉性却最是刚强,当下便冷冷道:“公子所言恕归晚不能认同,送客。”
她竟是直接要赶人了。
叶天若暗喝一声好,她刚刚听这男子一番胡说八道听的满肚子火,只恨不得马上跳出来和他理论一番,见莫归晚态度如此强势,不仅心中暗爽。
那锦衣公子面子上挂不住了,不由弗然变色道:“一个小小琴姬,竟敢赶本公子出去。本公子倒要看看,谁能赶我走!今个你这帘子,掀也得掀,不掀也得掀!”
叶天若再也忍不住了,怒道:“你又是什么人,敢在归晚居大放厥词,说了一堆狗屁不通的话也就罢了,人家送客,就是明摆着嫌弃你,你还偏不走偏要看人家长什么样,真是不知廉耻!”
她声音清脆悦耳,连珠炮似的说了这么多,虽用词不太文雅,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好听,直听的满堂轰然大笑,不禁都朝她看去。
锦衣公子被骂的一愣,也随着众人目光看去,便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男装少女冷冷的看着他,明丽如盛开的蔷薇花,容光照人。
他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看出少女出身不凡,不由冷笑一声:“敢问这位姑娘芳名?”
叶天若眯起眼睛,傲然一笑,一字一句的说:“家父姓叶,名讳上轻下尘,至于本小姐的名字,凭什么告诉你!”
她年少轻狂,哪里禁得住别人这样询问,何况又是在自家地盘,早将叶轻尘千般□□的谨言慎行低调行事抛之脑后。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方知这少女态度为何如此强横。江宁人都知道叶相有一个独生爱女,未在自己膝下养大,近年来才回江宁。叶相无子,这唯一的女儿,确实有骄狂的资本。就连莫归晚听到之后惊讶之余也是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