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面的楼房都是九十年代初建的红砖老楼,虽然这几年一直在翻修,在住房上没有太大的安全隐患,但是住在低层的居民为了防盗,自己安得铁栅栏却已经长年失修,很多看上去很安全的铁栏杆都已经是长满了红褐色的铁锈,稍微使劲拽一下,没准就能把旁边固定的钉子拽掉了。
齐佐在爬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一直都踩着这些铁栅栏的平衡点,迅速向上攀爬,但是就在孩子掉下的一瞬间,齐佐却直接用力一蹬腿,半个身子离开了安全区域,快速伸出右手狠狠地抓住了小孩的一只脚腕。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急速坠落的孩子,就这么突然停在了半空中。楼下吓得尖叫的人群也随之戛然而止。不知是不是长时间大头朝下,使孩子的脸憋得通红,再加上他一直不停地大哭,另一只腿还不老实地到处踹,给齐佐的营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此时,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在了四楼的窗户外,只靠着左手牢牢地扣住四楼铁栅栏上一处横向焊接的铁栏杆。因为齐佐穿着婚纱,里面贴身的内衬大大地限制了她的行动,导致她的另一只脚一直踩不到一个可以借力的地方。
现在孩子还一直不老实地动腿,不仅揣伤了齐佐抓住他的手,也耗费了她不少力气。大滴的汗水顺着她的额头迅速滑落,浑身的肌肉与神经绷得紧紧的,她感觉自己的手快因为汗渍抓不住孩子了。
就听“咯吱——”一声,四楼的铁栅栏突然向外挪了一寸。齐佐眼见着固定铁栅栏的钉子已经渐渐翘起,它已经无法支撑她和小孩两个人的重量了。
齐佐几乎咬着后槽牙用力地大声喊了一句:“向佑,找被子接住孩子!”
突然的声音,让担心的向佑一下子回了神,他立刻左右扫看,就见这栋老楼不远处有一个健身用的双杠,而双杠上正好晾了一床不知是谁家的被子。
向佑立刻推开人群,奔了过去,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扯下被子,扛在肩上就往楼下跑,边跑边冲着人群大喊:
“快来人和我接孩子!”
几个还算冷静的男人,迅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与向佑一起拽着被子的四边,在孩子悬空的下方来回走动,找准位置。
“别动,绷住力气!”
齐佐吃力地伸头看着下方,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然后对准被子的中间,将孩子的脚腕松开了。就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快速坠下,不出几秒钟,就掉落在几个男人兜住的被子上,毫发无伤。
齐佐见状松了一口气,刚想用力将自己已经僵硬的脚慢慢伸到旁边不算太远的铁架子上。就在这时,四楼的铁栅栏松动了,一半的钉子全部翘起并脱落,而齐佐也随着松动的铁栅栏向下掉了一段距离。所幸的是,还有一个钉子没有完全离开墙体,以至于齐佐现在完全悬空在了四楼与三楼之间,没有了任何落脚点。
向佑担忧的心再次悬起来,旁边的人见状都已经纷纷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只有向佑还站在楼下抬头看着齐佐,那双张开的手臂准备随时接住掉下来的齐佐,或者成为她的肉垫。
现在,齐佐只有一次自救的机会,趁着钉子未脱落,她必须以左手为支点,将身体荡起,利用惯性将自己甩出去,同时用右手抓住三层的铁栅栏。
“楼下的人快点离开这里!”
向佑见齐佐突然弯曲的身体,立刻明白了她要做什么。然后向旁边齐佐即将跃过去的方向快速移动。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看到齐佐有任何闪失。
当向佑随着齐佐身子移动的方向大步跑去时,就听“咔——嘭——”的两声,四楼上的铁栅栏狠狠地砸在了向佑刚刚站的地方。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那个铁栅栏差点砸中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头顶上那抹白色的身影。
齐佐牢牢地抓住了三楼某个铁栅栏上的栏杆。
众人见齐佐没有跟着铁栅栏摔下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就听人群中传出一片叫好声和欢呼声。这时警队和消防队的人也赶到了现场,因为胡同的街道太窄了,以至于消防车根本进不来,所以他们几乎是扛着梯子和营救工具跑过来的。
他们立刻将围观群众拦在了安全的地方,在齐佐的下方迅速撑起一个充气垫子,并拿着喇叭对着楼上的齐佐大喊并让她直接跳下来。
当齐佐落到充气垫上的时候,向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担心,快速冲到了垫子上,一把抱住了齐佐,狠狠地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仿佛怕她突然消失一样。齐佐明白向佑此时心里的担心,就像很多年前,每次爸爸准备出任务时,妈妈都会紧紧抱着爸爸很久一样。她的心中一片柔软,没有反抗得任由他狠狠地抱住自己。
过了一会儿,抱着孩子的女人泪眼婆娑地走了过来。她对着孩子救命恩人的齐佐深深地鞠了一躬,嘴里不住地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