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央孑然一身来的,房中其实没有什么紧要的物件,唯有一柄舜华剑和一柄惊天弓是最为贵重的,皆常带在身上的。便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了,只需跟几位师兄正经道别才是最为紧要的。
三清稳重都是语重心长的提点,六和好不容易重掌庖厨之地此时却是怅然若是,两仪拍两人肩头:“伤春悲秋做什么,师弟都上殿中了,作为师兄合该加紧修炼。”
两仪倒是一贯的实话伤人,元一笑道:“到底还是同门当中的师兄弟,无须如此,我便先带着小七上去了。”
殿中太虚看见随着元一上来明央仍旧是那副皱眉的模样:“到底是让你个臭小子混上来了,这么徒弟当中就属你最不让人省心。你怎么想到跑去挑战太清那阴损老东西?这些人里头他最记仇。”
“那弟子下回儿向师父您讨教?”明央故意道。
“你..你这臭小子,想气死为师是不是?”
七星殿中太虚长老平时看着脾气最为暴躁,实则是对底下弟子最没有规矩的一个,不然怎么惯出落枯潭那些不务正业的师兄们。
他此时朝着明央摆摆手,也懒得与她多说:“滚吧滚吧,少在为师跟前待着,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德行迟早被你气死。”
元一在前引路,殿中弟子们的住所离着正殿有一段距离,崖顶这儿终年飞雪,院中还有不少弟子在廊下扫雪,小院中栽种着红梅,映着皓雪青灰黛瓦白墙,是唯一的鲜亮颜色。
“小七,你住我那院。”
大弟子待遇显然跟别的弟子不大一样,元一居住的独立的小院,只有一条长廊连通,此处比之其他处更加幽静。
上回来时并没细看,此时才惊觉这一方小院却是难得术法罩出的晴空,风雪被隔绝在顶上,半亩晴朗之地种着赤红色六瓣花植,只觉冶艳的花开如锦缎,连绵一片。
明央初见只觉得眼熟,后惊觉原是在梦境中见过,梦中的自己甚至与那鬼王化身的红衣少年在其中缠绵几番,想起那前世镜中映照出来缠绵悱恻的红帐春宵,她忽然有些脸热。
“这是什么花?”明央立在廊下问道。
“红苑。”元一答道:“北方原上生有许多,有些游牧民族打仗的时候,女人看着这花开落,等着家里儿郎丈夫回来。”
他们说话间有微风过境,此间的风不像是崖顶别处的凛然,温温细细,有红色花田被吹得起伏,细碎的的花瓣被扬起来,廊下的铁片风铃定定作响。
“你一直就这么一个人住这院?”
元一微笑:“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殿中事情大多无需我操心,这处离得远些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此时小七你在这儿作伴便更好了。”
“我累了,回房了。”
明央不大喜欢和元一独处太长时间,因为犹是她,对着这么个伪装得滴水不漏的家伙,有时也辨不清真假,能见着他温文底下隐藏着的疯狂与偏执,只能是这人自己想显露出来的
隐而不发不代表无事,明央到底是越级挑战,身上毫厘无损是不可能的,高台上头旁人看着十分威风,伤处只有自己知道。
晚上她回到自己房中,才挑了灯,预备拿些伤药敷上去。此时有叩门声,院中统共就他们二人,不是元一还有谁?
“有事?”明央衣襟刚刚解开。
“想看看你的身上的伤如何?”元一隔着门应答道。
“不用。”明央拒绝道。
显然明央的拒绝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元一其实说是询问,不如只是告知她自己要进来了,他内里偏执不容她的拒绝。
那人面上仍是笑意,却不是人前那般无懈可击的温文和善,入夜无人的时候隐藏的尖锐侵占的气质暴露无遗,他好整以暇的抱手看着明央气恼的模样。
明央咬咬牙只觉如今要是就此停下仿佛输了一筹,只得强自镇定,当做旁若无人,继续把中衣脱下,将身上的伤痕显露出来,拿着药有些别扭的撒在背后的伤口上。
“你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可以出去了。”
“我来吧。”
元一想从她的手上拿过装着药粉的小扁瓷瓶,却被她挥开了,连着伤药也撒了大半在地上,明央率性直接将手中伤药所剩无几的瓷瓶扔在桌面。
她伸手揪着面前男人的衣襟,发簪拔下来,朝他脖颈处刺过去。好一个病体初愈,无力应战,元一反应极快的避开了,伸手时候有意避开她的伤处,揽着她腰侧。
几番缠斗,滚在地面时候,元一特意让了劲儿,让她居上不至于有伤的肩背落在地上,明央顺势跨坐起身,手中发簪尖锐处紧紧贴着脖颈血管处,他也是轻笑着,手仍然扶着她的腰。
“你把我随便当做了什么人?”明央冷下眸光道。
“你给我听清楚,我甚至不是你原来那位玄七小师妹,你也别把我当成什么其他人的影子了。”
“魔君大人,我知道您是谁。”尖头处刺破了皮,有细小的血珠渗出来,元一仍然淡然的笑着,十分流的是其他人的血。
“难道非得这么称呼,你才肯相信我没有弄混吗?”
“记住我是谁。”说罢明央想要从元一的身上下来,却发觉那双紧紧的按住她的腰侧,使得她动弹不得。
元一此时注视着明央眸色渐渐转深,她只觉得扶着自己腰侧的那双手的温度有些烫人,他声音转沉。
“魔君大人可知男女欢好之事?”
“自然知晓。”明央仰头傲然道,虽然自己不大记得那时候的事情是怎么发生了,但好歹也是经历过的人。
“那您可知如今您这行状是何等暗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