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顾鹤之这么一说,苏怀夏想起,他的确是痛觉缺失症的患者。这可能就是他不怕地不怕,可以完全无所顾忌任由自己兴趣行事的原因。
但苏怀夏心疼呀!患有感觉缺失症的人,通常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就像面前这呆子一样!
“你!不怕疼就可以乱来吗!”苏怀夏被顾鹤之急得直跺脚,拉着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他按在床上坐着,自己满屋子找药箱。
最后发现药箱在柜子顶上,苏怀夏人比较矮,只能搬了个椅子在脚下垫着,上去后还要掂着脚尖才能够着。
椅子在苏怀夏脚下摇摇晃晃的,顾鹤之觉得,起身说道:“我来吧。”
苏怀夏转头瞪顾鹤之一眼,瞧见他手臂上冒出的鲜血像是小溪一样咕咕的往下流淌,她就更加着急:“你给我坐下!”
说的声音坚定又坚决,像是在生气,顾鹤之望望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救了小姑娘,人还会这么生气。他还是……不要招惹她比较好。于是他重新回床上坐好。
苏怀夏终于拿到医药箱,手忙脚乱的取出剪刀酒精棉花,坐到顾鹤之旁边的床上。
顾鹤之见势就要脱衣服,苏怀夏赶紧阻止:“别!别脱,那样会很疼,我帮你剪开!”
说完就扭过身体,小心翼翼将顾鹤之的袖子剪开,然后拿起酒精棉花和镊子,轻手轻脚的给顾鹤之
顾鹤之很想再次提醒苏怀夏,自己会感到疼,不用费心力这么小心翼翼,只要简单擦下消毒就好。
可是让他看见小姑娘侧着脸,表情小心又凝重,白瓷似细腻的肌肤边上垂着几缕发丝,看上去宁静又美好,他又舍不得打扰这份专注。
小姑娘这温度的柔软指尖轻轻触到他的皮肤,带起一阵阵细细如羽毛划过的滑痒。
“小夏。”顾鹤之忽然轻柔的喊了苏怀夏一身。声音比往常更带了几分温柔,苏怀夏心里一颤,茫然的抬头回看顾鹤之。
“嗯?”
“你这样坐累吗?”
“还好……嗯……。”苏怀夏不明所以的扭下腰,发现还真的有些酸麻,不由轻声嘤咛了下。
顾鹤之唇边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我们换个姿势吧?”
“啊?”苏怀夏还不明白什么意思,觉得眼前一阵旋转,自己就被顾鹤之抱到了腿上,“啊!你想做什么!”
苏怀夏吓了一跳,差点没甩掉手上的镊子,瞪圆了眼睛一脸惊吓的转头瞧顾鹤之。
正好对上他又变得深邃的目光和挂在眼角唇边的坏笑。新的姿势让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苏怀夏几乎能够清晰的看见顾鹤之细腻到看不见毛孔的好皮肤,已经他那形状漂亮的嘴唇就在不远处。那红的颜色真好看,比任何口红的颜色都好看!苏怀夏不住想去咬一口。
啊……苏怀夏被自己拿不入流的想法给惊到了,赶紧别过脑袋,假装又全神贯注投入伤口处理中。
然而怎么伪装都掩饰不住脸上的红霞。一对小巧的耳朵更是烧的晶莹剔透,像是块是红水晶。
怎么办……她这个老阿姨好想威亵这块就在嘴边的小鲜肉啊!不行……这里是知青点,她还没有十八岁!不能祸害人家,要忍住!
谁知这块不知道危险近在眼前的的小鲜肉,竟然还好死不死的凑上来,声音低低得在苏怀夏耳边响起:“你耳朵忽然红了啊……在想什么吗?”
苏怀夏:“……”想把你推倒柔躏一百遍啊!
苏怀夏咬牙努力学习顾鹤之的大招。不理睬,不说话。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想!
她向前挪了挪,伸手去拿盒子里的纱布,然后干净利落又仔细的帮顾鹤之缠好。
为了泄.愤,她故意多缠了好几圈。把顾鹤之的臂膀缠成了个大猪蹄子。
“好了!”苏怀夏记得看着自己的作品,长长舒了口气。手里的纱布也被她用的剩下最里面的纸筒子。然而,她此时才发现,有什么坚定的正在顶着她!
苏怀夏惊恐地瞪圆了眼睛,然后又是心脏咚咚狂跳。不是说好了冷情吗!怎么到这儿就变得这么热情了!感觉到顾鹤之也没怎么束缚自己的意思,苏怀夏赶紧从她身上跳下来,咬住唇红着脸瞪顾鹤之。
“你……你混蛋!”她边说着边将手里的纸筒丢到顾鹤之怀里,转身哒哒跑出了房间。
边跑苏怀夏边不断的告诫自己,冷静冷静,现在不是擦枪走火的好时机,她这个老阿姨一定要把持住啊!
顾鹤之无辜的接住纸筒……冤枉啊……他真的什么都没想,就只是想让苏怀夏更舒服些……刚才那只是意外……苏怀夏缠纱布的时候,不断的在他身上来回扭。他也是男人,只是痛觉感觉缺失,又不是姓冷淡……
那现在怎么办?
啊……顾鹤之无奈的长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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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怀夏趁大家不注意,从后门跑出庭院冷静下。脸上不那么烧的慌后,才敢走进知青点。
这个时候,雷业军和知青点一众人还在询问这个疯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见苏怀夏进来,大家纷纷对顾鹤之表示关心:“小顾同志怎么样了?”
“流了不少血,现在我帮他简单包扎了下,你最好去趟县医院。”苏怀夏回答,“你们这里呢?有问出什么了吗?”
“问出来了。这是王大成的疯娘。”雷业军沉重的说。
“王大成是谁?他的娘为什么要来袭击我?”苏怀夏不解。
“那是我对不起你,王大成是跟着我一起收鳝鱼的小弟,前段日子你不是让我们收鳝鱼吗?最好还让我好把周边的鳝鱼都收了。一个人搞不定,我找了些帮手。王大成相信收这鳝鱼赚钱,为了收更多,就把他娘给他准备的娶媳妇的钱给搭进去了。”
“但现在,鳝鱼被纳入国营水产公司的收购渠道,城里两个小饭馆也都关门了,我们的鳝鱼基本都砸在手上,卖不出去。王大成和我投的最多,心里都愁啊。王大成的傻娘人虽然傻,但是把王大成捧在心尖上宠,看到他这样着急,心里就生了恨,就变成今天早上这样了。”
苏怀夏听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想起自己的确有让雷业军大规模收购鳝鱼,因为她确定,鳝鱼在今后一段时间内会很畅销。
但现在看来,她可能估错了这个畅销来的时间点。
“你最早的鳝鱼是什么时候收到的?”苏怀夏问。
“最早的一批要四五天了吧。没地方养,用网子包住,扔到河里去了。只是这样囤着,鱼没东西吃,一定会越养越瘦的。在这样下去,那就真的要都赔在里面了。”
雷业军不怪苏怀夏,但语气里却是逃不开的着急。
苏怀夏觉得内疚,这件事至少和她有关,怪不得人家的娘要来找自己的麻烦。现在……现在怎么办?苏怀夏尽脑汁想着解决办法。
这时,你又传来了喧闹的声音。不是盖房子的,而是男性村民的叫唤。
“哎,不好了!”孙博洋从外面走进来。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雷业军问。
“我不是把那个老婆子绑了吗?现在外面有人来要人了!”
“要人?是王大成来了吗?”
“这倒不是,大成哥不在里面。来的人是村长和一帮我不认识的人。”孙博洋奇怪。
雷业军听了啪的一声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我就知道!好好的王大成他娘怎么会来闹事!一定是王铁柱那个老匹夫!村里马上就要重新选村长了,他想连任!就想把我弄下去!”
苏怀夏有点儿不明白:“你们村子一直换村长吗?”
记得上辈子也没换呀?
“换!当然换!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五年换一次!且是不允许连续做的!王铁柱他已经做了五年了,想再做五年!哼,以为把我打下去就能如愿吗!走,我先出去会会他”
雷业军瞪大了他铜铃似的虎目,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胸出了知青点。
果然,知青点外面早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前面十几个男人凶神恶煞的,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至于后面围着的,大多是吃瓜群众。
看雷业军出来,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走上前一步说道:“有人说见你们把我妈给抓了,不快点放人!”
“王二成,你消息倒是够灵通啊,刚刚抓了不到五分钟,就来这里要人了!这恐怕就是你撺掇的吧!”雷业军呵呵冷笑。
听这个名字,苏怀夏就知道男人应该是王大成的弟弟。
“我撺掇?我撺掇什么了!你那为什么招人恨还不知道吗!天天骗大家去收鳝鱼,说是收一天鳝鱼就能抵几个月的工分钱,大家现在都不知道种地,我哥直接疯魔了!”
“就是就是,看着小楼造的,就知道学那些资本主义的坏风气,不知道踏踏实实的实干。我们清水村有你这样的村支书,真是要毁!”其他人底下搭腔。
“对!不能要你这样的村支书!”
“把他换掉!这就是投机倒把呀!要被国家抓进去的。他还没给我们清水村抹黑,快把它换掉吧!”
村民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声音,煞有介事的呐喊。
苏怀夏这下是真的看明白了,果然应该就是村长王铁柱为了在选举前把雷业军搞下去闹的事情了。
长时间的鳝鱼也只不过囤了四五天,的确可能会引发焦虑,不会造成这么大规模的抗议。
“王铁柱!就是你搞出来的事情吧,想把我搞下去就直说呀,别在这里玩阴的,还害了别人。”
“雷支书,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做我玩阴的。我作为村长,大家来向我诉苦,你欠了大家的钱还不上,我才带着人过来看看的钱,怎么就是玩阴的了呢?”
一直躲在后面没有说话的王铁柱这时候走上来,敲着手里的旱烟,咧着嘴笑。
这笑看在雷业军眼里,就是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就是,村长好心帮我们,你竟然还胡说!”
“我们要你这个村支书是有什么用!”
王铁柱身后忠实的水军又开始摇旗呐喊。
“还有啊。一个大男人,不要总是什么事情都听女人的。那你自己太没主见了。知道的人明白你是看中人家小姑娘的学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人家小姑娘有点儿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