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阵换将,自古都是兵家大忌,从小熟读兵书的姜无忌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忍了姜小白三个月,姜小白却迟迟不肯对滁州城下手,这就让这个少年皇帝的耐心被消磨的一干二净。终于,他把自己身边的贴身大太监给派了出来,来给姜小白一个“最后通碟”,如果姜小白仍旧不愿意攻城,那就只好换一个敢打的将军来统领这二十万军队。没怎么上过战场的韩林,自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不过现在姜无忌手底下的确无将可用,再加上攻城这种事又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所以姜无忌才选中了自己的这个“堂舅”。毫无疑问,韩林这个人是要比姜小白听话许多的,虽然他也有一些小聪明,但是他绝不会像姜小白那样,为了手底下将士的性命去跟皇帝硬来,韩林也清楚姜小白被罢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于是当姜小白跟韩钊刚走远没多久,这个韩胖子就下达了自己的第一道军令。“传令下去,禁军拔营,朝着滁州城方靠近,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传令兵躬身低头:“遵大将军命令。”等到传令兵走了,胖子将军才瘫在自己的椅子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之后,韩胖子低头喃喃自语:“本将军可不姓姜,惹恼了陛下恐怕我韩家上下都要跟着倒霉,如此,你们须怪不得我韩林”这个胖子将军的见识其实颇为不俗,他跟姜小白一样,都能很清楚的看到,自己这一方想要攻下滁州城,将会死上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但是面对同样的局面,韩林做出的选择与姜小白截然不同。二十万大军隆隆开动,从早上天蒙蒙亮,一直行军到傍晚时分,这些燕都禁军最终在距离滁州城十里左右的位置停下扎营,黑压压的军营连成一片,别的不说,单说这二十万的人数,就已经足够骇人了。而每日坐在滁州城楼上观望北方的大将军王霜,自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当看到齐军之后的第一眼,王霜如释重负的说了一句。“终于来了”而当这些齐人在十里之外开始扎营的时候,王大将军坐在城楼上看在眼里,看了片刻之后,王霜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忍不住“咦”了一声,开口道:“这些齐人的阵营怎么会如此松散?”行军打仗,是一个很讲究的活计,尤其是冷兵器时代,扎营的位置以及各个营帐的阵型,都必须极为讲究,比如说要扎营在高处防止敌人放水,扎营在河边防止敌人纵火,再有就是各个帐篷之间要不远不近,保持阵营严密又不拥堵,这些都是一个将军的“基本功”,是带兵打仗的必修课,可如今的这些齐人阵营散乱不说,还在山下扎营,帐篷之间拥堵的拥堵,散乱的散乱,总而言之这个阵型,垃圾到不能再垃圾跟在王霜身后的秦干戚,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低声道:“大将军,这些齐人阵营散乱,而且头尾不能相顾。中军还颇为拥堵,咱们不如借着这个时候”秦干戚的意思是劫营。以现在齐人的阵型松散,只要晚上一个冲阵,必然打的北齐狼狈逃窜,到时再放火烧了粮草王霜摇了摇头:“姜小白也是当世名将,不可能摆出这么拙劣的阵容,其中必然有诈,说不定他是想用这个作为诱耳,吸引咱们出城自投罗。”秦干戚点了点头,但是语气仍旧有些依依不舍:“这么蠢的阵容,正是一个绝佳的劫营机会放着有些可惜了”“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王霜眯着眼睛说道:“劫营不劫营都是其次,这些齐人终于坐不住了才是大事,你现在下去,然后宗卫府的人禀报王爷,再有传令所有江宁军将士,自今日起,滁州城四门悉数关闭,不管是谁都不许进来,要严防死守。”“末将遵命。”等到秦干戚把江宁军安排的差不多之后,这个大个子将军再次登上城楼,瞥眼看向北方不远处的齐人营帐,然后他摇头啧啧称奇:“这么多年以来,末将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拙劣的阵营,真想带兵过去冲杀一阵啊”这个时候,北齐的禁军营帐还没有完全扎下,一座有一座帐篷自己选出的山上蔓延,王霜抿嘴一笑:“现在看来,这位北齐的主帅确实不怎么会排兵布阵。”秦干戚却听出了王霜话里的意思,脸色微变:“大将军的意思是说,北齐现在都统随即已经不是那位武威郡王了?”“八成不是了。”王霜眯着眼睛说道:“姜小白不可能允许手下人把阵营摆成这个样子,这个地方如果用神臂弩去射,整个北齐营帐的所有地方都可以被神臂弩覆盖进去。”秦干戚嘿嘿一笑:“姜小白始终还是没有跳出临安朝堂的压迫力,现在北齐的主将换了人,这主将扎的营帐也太过诱人了末将请求出城劫营!”王霜依旧摇头:“恐防有诈”“而且咱们现在是示敌以弱,只有让敌人掉以轻心,他们才会乖乖的前来攻城,你现在出去劫营,哪怕胜了最多也就是几千人的胜果而已,如果因为这个把他们吓跑了,到时候谁还来打滁州?”大个子将军挠头,憨厚一笑:“大将军说的是,末将想的少了。”王霜此时心情颇好,也跟着笑了笑:“这个北齐的新将军,显然没有姜小白那样机敏的意识,而且他是临阵换将,北齐皇帝必然强逼着他攻城,估计咱们跟齐人最终的死战,也就是这一两天时间了,今日夜里叫火炊营杀几头猪,分给麾下众将士,让他们吃一顿好的,迎接明后天可能到来的大战。”“另外,再给肃王殿下递一份口信,就说林黑子的后援部队,可以考虑往江北这边靠拢了。”对于赵显要收回江北的野心,王霜是非常清楚的,他也很支持这个师弟的想法,毕竟老肃王生前的遗愿就是如此。秦干戚点了点头,声音颇为激动:“末将遵命!”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