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赶到江家的时候，正是火烧得最猛的时候。

冬日里河水结了冰，不方便取水，江家又在村子的最边缘，依山的地方，故而众人有心无力，只得眼睁睁看着火把房梁都烧得垮塌，心中却无一点办法。

谁也不知道江家的火起了多久，等到火势变大的时候才被人瞧见，那时候已经不能够去进屋救人了。江意之三番五次地想往屋内冲，都被人拦住。江猎户或许在睡梦之中，还不知道大火的来临，又或许知道了，拖着一个伤重的身体无法逃离。一切的一切，再也无法得知，就算得知也无用，因为这一切都再也无法挽回。

穆清拨开重重围着的人，看到江意之跪在地上，满身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雪在江意之肩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他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此跪了多久。

穆清叹了口气。

她把江意之身上的雪拍干净，然后试图去拉他——拉不动。火光映在他脸上，他双目一片赤红。

穆清和他说话，他不理，不是不理穆清，而是不理任何人。

最后还是楚朔的到来点醒了他：“你倒下了，你爹的后事谁来操持？你就忍心看着他埋骨于此，死后连个坟地都没有？”

江意之这才有了点反应，咬牙从雪地里站了起来。

江意之没有了住的地方，穆清只好把他领回了家，正好穆家之前文墨住过的那个屋子是空的，暂时就给了江意之住。事情发生时穆广康在楚家，他听到老友就这么没了之后也是十分悲痛，咬牙切齿说要把凶手揪出来。

江意之只在一旁静静地坐着，面上无悲无喜，一点反应都没有。

穆清只当他悲伤过度，然而第二天，她就听到了孙六娘子畏罪自杀，上吊自尽的消息。

与此同时，江意之对她道：“先生，我要参军。”

穆清神色复杂地问他：“孙六娘子的死……是你干的？”

不然他为什么人一死之后就想走？

江意之答非所问：“我杀过很多猎物。”

这已经是相当于承认了。穆清心中不知道作何感想，兜兜转转，江意之还是变成了一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