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文竹在官船启程前最后一刻终于跳上甲板,累得气喘如牛,直接在床上躺了一日方缓过来。
更可怜那送永玙下江南的巨型画舫楼船只得远远坠在官船后头,连帆都不敢张。
船行期间,永玙几次三番想要约林如海父女同赏景色并一起用饭皆被四名衙差客气拦下。
“敢叫孟公子知道,这虽然是官船,到底人员众多品流复杂,孟公子金尊玉贵不宜多走动。且您的吃食,林老爷早已吩咐过需得亲自送到您房内并由小的们先行试吃。”衙差们堵着门道。
永玙背在身后的右手紧握成拳咬牙问道:“如此在下想去二楼赏景也不行吗?”
衙差们齐刷刷躬身道:“孟公子言重了。只是仍需由我等先去查看过周遭情形,将闲杂人等驱散,您方能去。”
“闲杂人等?”永玙眉头挑起老高质问道,“这便是你们林老爷的气派?爷出门倒还从来不曾如此!”
果然这林老爷和那荣国府一干人等是一路货色,也爱摆官威吗?永玙十分不屑。
在拐角处偷听的林如海抚着胡须得意点头。
没想到这小子待人处事还知几分进退。不过他若真这般误会了,生出什么鄙薄心思,倒也是好事。
“幸亏他家林姑娘并不肖父!”永玙眼角余光瞥到拐角处林如海一点官靴脚尖,刻意扬声道。
好你个兔崽子!还贼心不死!林如海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气了个倒仰!却浑然不知是自己露了馅。
永玙终于扳回一城,虽然仍不得见黛玉,却让林如海吃瘪,心情舒畅许多,一甩袍袖回了屋。
不管怎样他绝不是仗势欺人之徒,好好的江景被他一个人霸占纯属浪费。再说,闲杂人等都被禀退了,黛玉便更不会出现。
偏他走得急,身上除了一把宝剑别无他物。永玙枯坐房内,冥思苦想,终不得引美人侧目之法。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江风作美。他正在一层船舷处远眺江景,隐约听见黛玉吟诗声音,灵机一动,忙叩舷而歌,与之遥相呼应。
等他吟罢,见黛玉并无反应,大着胆子借苏翁诗词将心中所想唱出。
哪知他刚唱到佳人一句就听见头上传来关窗声响。没一会儿,林如海那张冷脸就出现在了甲板上。
永玙望天翻了个白眼。
林如海明知故问道:“呀!孟公子可是身体不适,怎地眼白这么大,可要林某请大夫来给您瞧瞧?”
永玙拱手,“不敢劳烦林老爷。适才晚辈目睹河山景色有感而发,吟唱苏轼的《前赤壁赋》。正在兴头上,却被不知何处飞来的一只贼鸥扰了兴致,故送它白眼两记。”
小子骂我贼鸥?林如海俊面披霜。但是两人话语都是机锋,先发作者便是认输。何况,在林如海看来,就凭永玙的身份能忍到此刻方才反唇相讥,已着实大出他意料。
一老一少两大美男就这么在甲板上针锋相对。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锋锐杀气激得文竹周身寒栗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