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咬了咬嘴唇,弱弱地抬头看了眼白纪然。
这是她昨晚打完游戏忘记充电的结果。
当然,被温霖的邮件回复冲昏了头脑占了大多半。
老大果然预料之中的冷冷瞪了她一眼。
司机设置好导航,点火启动车子,车身微跛,从那几辆还在揽客的车队里倒出来,驶进大路。
“我尽快……应该能坚持到我把邮件发完。”温浅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一到了白纪然面前,每次犯错之后就真的把底气给丢了呢,要说温霖训了她十几年也没达到这种效果啊?
所以说,老大一定是上天注定来降住她的小哥哥,这事儿,温霖被气死,也没招儿。
白纪然阴沉着脸,没说话,径自从她手里拿过手机,迅速打开邮箱,短短两句话,简明扼要的交代完重点,点击发送。
他扯掉温浅讨好的小手,问司机,“您车里装车载充电器了吗?”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犹豫了一下,“我这是老车,还真没这配置。”
说话间,手机又弹出一次电量不足的提示,挣扎着亮了一下,然后就彻底黑了屏。
仿佛被那抹脆弱的白光刺伤,温浅觉得眼睛莫名有点疼,她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可以开始装死了。
白纪然推开她装傻充愣硬贴上来的脑袋,无语地往旁边靠了靠。
温浅垮下肩膀,有气无力地嘟哝,“老大,我困,我要睡觉。”
这是事实,顺带犯了错就逃。
沈绿听了全程,轻笑一声,侧过头看他们,“我从北京过来的,你们呢?”
温浅心思都在跟白纪然的手暗戳戳地搏斗上,回答地漫不经心,“我们也是。”
“准备在稻城待几天?”
白纪然被她磨得实在没招了,垂下手放弃抵抗,任她靠到肩膀上,淡淡说,“看心情。”
沈绿点了点头,便没再开口。
温浅阖上眼睛,随着车子的匀速滑行,窗外光影扑簌,金灿灿的亮意被筛成浅薄一层,落在眼皮,微晃。
她没睁眼,不知有意无意,小手一阵盲目地摸索,从白纪然腿上滑过,去找他的手。
白纪然拧了拧眉,忍着火气,低声训她,“睡觉也不老实?”
温浅成功在他腿边抓到一只手,二话没说,扯着手腕带过来,盖到自己眼睛上。
然后她弯了弯唇角,满足的埋在他肩膀蹭一蹭,像只餍足的猫,软声软气,“不啊,睡着了就老实了,所以老大别乱动哦。”
白纪然垂眸,看了眼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捞过来的那只手,以及自己此刻任她摆布的别扭姿势,缓慢地闭了闭眼睛,是在妥协,随后拿下盖在她眼睛上的右手,同时舒开左边臂弯,圈过她肩膀,绕过来,重新遮住她眼睛。
温浅大概是昨天晚上兴奋太久,这会真的困了,本还抓在他大衣上的两只手慢慢掉下来,细弱蚊蝇地说了句,“老大也睡会吧,”就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了。
白纪然最后看了眼已经开机无望的手机,放回口袋里,头朝后仰去椅背,也阖上了眼睛。
白纪然站在楼梯口看温浅一路拐进了客栈大堂,才放缓脚步下了楼。
谁曾想,这女人正趴在吧台吊儿郎当地撑着下巴等他下来。
他们说好了,让她先去门口找车的。
白纪然脸色沉了沉,看她得意又招摇的模样,很轻易就猜到她想做什么。
这女人吃起醋来也是没头没尾的。
或许是那场梦境里的余念还在身体回荡,他想,那就容她放肆一回好了。
他朝吧台走过去,迎上她挑逗的眉眼,没等她开口,直接伸手搂着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眼眸低垂,很温柔地对她笑,“等久了吧?”
放肆归放肆,他还是比较喜欢先发制人。
温浅懵了一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地眨了眨眼,不仅忘了自己酝酿好的语言动作,甚至连话都不会接了。
白纪然勾唇,亲昵地揉了揉她圆润的肩头才放开手,从口袋里取了房卡交给前台那位对他格外“关照”的小姑娘,淡声,“退房。”
适可而止,是他一贯的做法,他觉得,温浅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
小姑娘难掩眼睛里的失落与困惑,又认真确认了一下电脑里的房间登记信息,诧异地看向温浅,“这位女士没有做入住登记。”
温浅很平静地回她一个微笑,然后煞有其事地扯了下白纪然袖口,问,“亲爱的,你开房的时候没有帮我做入住登记吗?”
白纪然淡淡点头,唇角微勾了下,有些痞,“是啊,没做,一开始不是没想着包夜吗,谁知道你后来就睡着了。”
温浅瞬间黑了脸,瞪着他的那双眼睛仿佛蕴了两簇火星。
她咬着牙,硬是忍下了那股郁火,没发泄出来。
白纪然指尖挨过去,勾了勾她紧绷的下颌线,轻笑一声。
这是个奇迹,值得庆贺与鼓励。
前台姑娘不可思议又格外惋惜地看了白纪然两眼,整个人都明显的萎靡下来,恹恹地办理完退房手续,给他退了押金。
白纪然接过那两百块钱,往温浅手里塞,演的还不够尽兴似的,点了点下巴,“拿着吧,别说我占你便宜了。”
温浅缓缓一笑,接过那两张人民币塞进口袋,点头应下,“好啊,看在你活儿还不错的份上,买一送一吧,今晚免费好了。”
白纪然很淡定地搂过她肩膀,带着人转身朝门口走,不甚在意地说,“可以啊,看在你服务态度还不错的份上,要不然我包月好了,怎么样?”
望着那两道看似格外和谐的背影消失在门厅,前台姑娘已经彻底凌乱了,世界观都碎成渣的那种乱。
一出客栈,温浅就变了张脸似的,转身过去搂他脖子,得意地勾着眼,“老大,说真的呢,明天晚上我们估计就能回北京了,约不约啊?”
看她眼角眉梢那种张扬如初的劲儿,白纪然咬了下后槽牙,罕见的顺着她,说,“约啊。”
温浅愣了一下,很快便兴奋地原地跳起来,欢脱的像只出了笼的兔子。
披着一件胡萝卜色外衣的兔子。
街道转角处的另外一家客栈门口,几辆停靠在路边的越野车支着写了不同目的地的牌子在招揽租客,有从客栈出来的游客都上赶着过去搭讪一句,问需不需包车。
隔着几步之遥,白纪然停下脚步,扫了眼那几个大剌剌靠在车门上闲谈的司机,模糊传来的攀谈声口音晦涩难懂,看衣着,也都是一副质朴的当地人打扮。
他抬抬胳膊,撞了下温浅的手肘,“过去问问写着稻城的那个司机,看今天能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