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并没有想过要去看它,因为有些人,有些物,总是陪不了你一辈子的,既然这样,走了就走了吧,又何必折返在重逢和分别中,一次又一次?
这一点,她看的透彻极了。
甚至对于软软的离开,像是给她一种提前的适应与习惯。
哦,对了,还有季遇白。
沈木兮自从那天在学校见到他,这人后来发过一条短信,就消失了。
短信的大概意思是,小腾学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半年之后,参加过中考,他会送小孩去英国读高中,彻底换一个全新的环境与生活氛围,学校联系好了,相关手续也在办。意思就是,说白了,即使他中考交白卷,最后人也能顺利出国。至于他,近几个月刚好要出差,成都那边新成立一家分公司,诸多事务都不太成熟,他得过去主持大局,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等公司一切流程都走上正轨了,他就会回来。
沈木兮那天早晨一睁眼就看到了这条短信,很长很长的一条短信,有些啰嗦,一点不像他平日里简洁利落的风格,沈木兮记得,自己那天指尖在屏幕下滑了很久才看到结尾,看完第一遍的时候,她笑了,又翻回去读了一遍,然后给他回复,
季遇白,这次出差是真是假,我就不去核实了,但,你是个胆小鬼,这是真的。
鬼都知道他在逃避什么。
那边很快回复,并不否认,
傻姑娘终于变聪明了。
她嗤笑一声,把手机扔到旁边,平躺在大床中央,仰头望着天花板,长长的舒口气。
她当然不会吵不会闹,只是安静的顺从着他全部的安排。
或许他以为,在一起的时间短一点,走的时候就少痛一点。
又或许,他是害怕真的在一起了,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她就厌倦了自己这个老男人?
沈木兮想不明白。
手机很快又震动了一次,季遇白补充了一句话,
这半年,最关键的是小腾,监督他好好学习,还有你担心的那些东西,需要你带着他去一点点改变。木兮,半年之后,送小腾出国了,我去接你回家。
她一点都不矫情,甚至没有分毫停顿和思考,直接给他回复,
好啊,我等你接我回家。
沈木兮醒来时已经临近午夜。
她揉了揉眼睛,落进眼底的事物并不清明,太阳穴突突直跳,胀痛的要将她撕裂一样,她深深的吸口气,咬紧牙撑着身子靠到床头。
房间只开了一盏暗橘色的台灯,光线暖淡而温馨的在床头晕开小小一团,窗帘紧闭着,四周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有瞬间的恍惚,竟有些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头部的剧烈侵袭又清晰的叫醒了她,她伸手到墙边摸索着,慢慢摸到顶灯开关,啪嗒一声按亮。
光线瞬间自头顶倾泻而下,扑簌充斥满了整个幽暗的房间。
亮如白昼。
床垫就在这时忽然轻轻地颤了一下,沈木兮眯着眼看过去,发现沈木腾就缩着身子躺在床边一角,似乎是刚被灯光晃醒,这会也迷迷糊糊的抬眼看向她。
“姐,你醒了?”
小孩声音沙哑而轻,听起来倦极了。
沈木兮并不怎么想理他,别开视线,眼睛在房间里环视一圈,格局装修陌生而又莫名亲切,很显然,这既不是季遇白的公寓,也不是自己的出租房,心下生疑,她问,“这是哪?”
沈木腾反应同样有些迟钝,迷瞪着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又恍然大悟,拍着额头说,“哦,这是遇白哥闲置的一套公寓,他说这里离他住的地方很近,有什么事情会方便一些,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家里的东西我都搬过来了,你的行李还有吉他都在隔壁的衣帽间里。”
记起年前他就说过关于搬家这件事,现在沈木兮并没有太大的惊讶,继续凉声问,“他人呢?”
“遇白哥回家了,他的公寓好像离咱们这里开车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沈木腾打着哈欠从床上下来,坐去她的身边,看她一会,又低下头认错,小声,“姐,你别生我气了行吗,司影姐和姐夫都骂过我了,要是实在不解气,你就打我一顿吧,我真知道错了。”
沈木兮哼笑一声,全是嘲笑,丝毫没有遮掩,“别,万一你又一个不开心,想不开了,这回不跳楼,改割腕了,我可来不及救你。”
沈木腾瞬间惨白了脸,“姐!”
沈木兮毫不理会他的情绪,想了想,声音认真下来,眼睛看着他,平定却陌生,“我问你,如果大家说的那件事,是真的,你还真就敢从那里跳下去?”
沈木腾抿紧唇,又低下头,沉默想了会,如实说,“我不知道。”
这是沈木兮预料之中的回答,她视线随着他低头动作下移,仍旧紧锁着他的眼睛,凉而冷漠,“小腾,我说真的,我现在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读完大学的钱,你想怎么花,想怎么生活都可以,同样,你也不需要再认我这个姐姐了,这样,你同意吗?”
“我不要!”沈木腾从床边猛地弹起来,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步步朝身后的窗口退去,反应过激的像是被触了逆鳞的小兽,“我不上学了!我哪里都不去,我再也不给你惹麻烦了,你把我每天关在家里都行!”
说到这里,已经染上哭腔,少年痛哭流涕,哀声恳求,“姐,你不能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