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内无须客气,都坐。”赵九说着就挥手让下人上茶和点心,又问陈志义,“你们来可有事?”
陈志义赶紧又站起来。
赵九再次摆手,声音微提,温和却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都说了私下里无须这些繁文缛节,坐着说。”
陈志义这才坐下,双手紧紧的抓着膝盖,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直到下人奉上茶水,陈志义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才绊绊磕磕的说道。
“草民感谢九爷和十三爷对俺孩子他娘,还,还有俺们一家的大恩,恩德。俺们无以为,为……”陈志义为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为啥了,干脆说道:“俺们给九爷和十三爷缝了两个衣裳,请九爷和十三爷别,别嫌弃。”
这是来的路上七郎和陈果儿教陈志义的话,只是他一紧张就全忘了,说的有些不伦不类。
陈果儿偷眼打量赵九,见他没有生气,眼里也没有鄙夷,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今天的赵九不同于几天前穿的深蓝色蟒袍,而是穿了一件月白色满地金底边绣祥云的长袍,腰间金线绣云纹的腰带,匝金剑袖,束发金冠。比那天少了一丝凌厉,多了一丝平和。
这人还真是喜欢月白色,陈果儿快速打量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记忆中见过赵九的几次,除了上次穿的朝服之外,其余都是月白色的衣服。
要想俏一身孝,更何况赵九本就天人之姿,这一身白更显得他风华绝代,俊美无俦。
陈志义说话的时候,李氏已经把包袱打开,有下人接过去里面的风氅送到赵九跟前。
给赵九的风氅外罩黑色杭绸,上面用金线绣成的雄鹰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小十三的外面是宝蓝色的杭绸,上面同样用金线绣的一匹骏马,因为陈果儿说过小十三叫赵驹,陈莲儿就做主绣了这个……
初冬的白天比较短,申时刚过了一半,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金色的阳光给大地覆上一层锦裘,投在路边摇曳枯黄的野草上,洒下点点金芒。
陈果儿一家离开谢家窝铺,迎着夕阳往赵家庄的方向走,落日的余晖照在身上暖暖的,每个人的身上都笼罩了一层晕黄。
“都这功夫了,人家九爷不能不乐意吧?”李氏忧心忡忡的看了看天色。
一般串门子都是白天,最好是上午,晚上登门的多数都是报丧的。庄户人家都讲究这些,更何况赵九那等身份不凡的人物?
“那有啥法,这不是怕不赶趟吗,人家九爷和十三爷明天起早就回府城了。大清早上忙忙活活的,为见咱再耽误工夫。”陈志义眉头微皱,“再说这天不是还亮着吗,咱快点走,天黑前赶到那,说几句话就回来。”
无论是赵九还是小十三都帮过他们的忙,尤其是赵九更是没少帮他们,本来早就应该上门感谢人家,可一直有事就耽搁了下来。
这次赵九和小十三离开,也不知道下次啥时候再见面,还能不能见着,一家人只能趁现在赶过去。
李氏又迟疑的看着手里的包袱,里面是她和陈莲儿给赵九跟小十三绣的风氅,“再说咱这礼是不是薄了点?这粗针大线的。”人家能看得上眼吗?
“这礼还薄?”陈果儿瞥了一眼李氏手里的包袱,眼里有着心疼,“这都是上好的杭绸和灰鼠皮,还有金线也都是最好的,咱自己个都没用过这么好的呐。”
做这两件风氅可花了不少银子,光是那两件灰鼠皮就一百两银子,够买二十亩上等地了。
“这孩子,忘了人家给你两金子的时候?”李氏笑着戳了一下陈果儿的额头,这个小闺女都钻到钱眼里去了。
陈果儿捂着脑袋躲开。
“这叫礼轻情意重。”七郎道,“九爷不会挑咱的。”
这两件风氅在他们眼里是天价,可在赵九眼里却不值什么,只要心思到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