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软软被囚禁的第三天,她见到了饶宝妮。
她看上去最近几天过得也不怎么好,本来就苍白的小脸显出了几分蜡黄。
“软软,你就吃一点吧……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她声音细小,席软软松动了下,那双墨黑无神的瞳孔总算有了些动静。
“饶宝妮,我信错你了。”这便是席软软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司夜星这几天强行给她灌食物时她表现得极度不配合。
他不耐烦,就什么都说了。例如饶宝妮是他们的传话筒,目的是为了引她独自赴约;
例如她妒忌席软软。
饶宝妮内心深处怨恨她;因为在她看来自己受伤都是因为席软软,但是席软软什么事也没有,甚至考进了第三考场。
这一切的认知都让席软软无比的心寒。
嫉妒她吗?嫉妒她什么?她什么都没有,没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也没有聪明的头脑;她很笨,甚至应星来辅导她这么久,她的理科还是很困难。
她什么都没有,饶宝妮嫉妒她什么。
林鸾的事真的是席软软的错吗?书是饶宝妮主动借给她的,席软软不知道自己怎么害她了。
且不说她自己激怒林鸾,跟对方一群人在楼道里打闹的做法恰不恰当,她受伤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席软软也平白遭受了那么多谩骂和风言冷语,难道那些就不是真实存在的吗?
饶宝妮委屈,席软软就不委屈吗?
“软软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背叛你的,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甚至不敢触碰缩在角落里的席软软。
阴影中,她凉凉的扯了下嘴角没说话。饶宝妮身不由己的时候还少吗。
但如果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身不由己强加在别人身上,那这样的人也真是太可怕了。
多说无益,席软软撇开头不想跟她再有什么交谈。
“软软,你真的这么狠心么?”饶宝妮泪声俱下,她今天只穿着一件旅馆通用的睡袍。
现在她像是发疯似的扯开外袍裸露出里面或淤青或红紫的皮肤给她看。
“我跟邵兵在一起了,因为我以为只有这样才能留下他对我的爱。包括帮他引你出来,是焦泷和司夜星威胁我们,如果你不来,他们就要打邵兵,我……”
饶宝妮吸吸鼻子,“但是我知道错了,邵兵不爱我,他甚至把我送给他的那些兄弟……”席软软侧过头,恍如一潭死水的眼里闪过一起不敢置信。
毕竟她从小就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环境下长大,哪怕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此刻说的话依旧让席软软感到不适。
饶宝妮显然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有反应了,她哭的更厉害:“软软我好疼,我错了我不应该帮他们害你……”
“这几天我一直在反省,我也跟邵兵说想放了你,但是他们不同意,也不准我放你走。”如果不是因为席软软不吃不喝好几天,估计今天她们都见不了面。
虽然说是为了报复应星来,但焦泷他们理智上也不是真的想弄死她。
所以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席软软把目光从饶宝妮的伤口上挪开,这一切不都是她咎由自取的?这般情景又怨得了谁。
她们年纪相仿,十五六岁的少女,明明都还是个孩子就跟男生做这种事。
席软软发自内心的恶心她。
饶宝妮见她又恢复了那副不想理自己的神色,心中也黯淡下来,“我知道你嫌弃我,软软,我不配跟你做朋友……是我对不起你。”
她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了什么塞在席软软手里,“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软软,有一句,我没有骗你。我的确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希望你不要记恨我了。
……
席软软紧紧捏着手机,她那颗快要崩溃地心脏似乎又被注入了一股力量。
到了夜里,她终于自愿吃了一碗粥。客厅里焦泷显得有些兴奋,他揪着饶宝妮:“你跟她说了什么?!”
饶宝妮吓得发抖,却只能咬着牙回答:“我说她得留着命等她男朋友来救她。”焦泷听完后愣了一瞬,然后狠狠地推开饶宝妮,狂野的笑了笑。
“应星来啊应星来,没想到你在小美女的心中这么重要。”他捏着席软软的那只手机,手指发白。
“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期待你来救席软软的样子。
……
陆轶拧开门,他一眼看见了靠在落地窗前椅子上的男生。
“给。”
应星来接过咖啡,低哑地道了谢。
他已经几天没睡了,睡不好,想着小姑娘可能遭遇的,他便寝食难安。
陆轶跟顾立珩他们,但凡有能力的已经发动了自己的所有关系和朋友去找人了。
现在能做的,好像真的只有等。
“老应……”陆轶想安慰几句,但话到嘴边,看着他比自己还平静的样子,又咽了下去。
“学校跟小嫂子家人那边怎么说?”
应星来抿着唇:“都在找,没有消息。”
也是,他们都没有消息,那群人能找到什么。
席软软已经失踪二十四小时,席家人没有接到任何索要赎金的电话,席梓杰他们报警了。
“听说饶宝妮跟三十六中的人走的很近。”他喝完咖啡,慢悠悠地道。
“上次我有没有警告焦泷?”陆轶张张嘴,最后点了下头。
应星来说了个好。他心里有数了,焦泷跟司夜星还玩儿的花里胡哨的。
高楼大厦的顶层视线总是最好的,在这里或坐或站都会有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感,因为能把整座城市一览无余。
“老应……”正在陆轶想说什么的时候,应星来扬手打断了他。
他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应星来!”席软软的声音传来的一瞬间,他噌地站起了身。
“别怕,我在。”不似动作那么急促,应星来温声安抚她,“软软,不哭。”
席软软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一本委屈的压低着声音跟他通话:“焦泷跟司夜星他们把我的手机拿走了,这是饶宝妮的手机,她偷偷塞给我的。”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好像是一间旅馆,焦泷说是他的地盘,你不能来的。”
她很聪明,通讯时间不多,她拣了最重要的信息告诉他。
其实本来她打算再稳两天看情况再联络应星来的,但是今晚焦泷进来过。
他坐在沙发上阴森森的冲她笑。好不容易等他离开了席软软忍不住就给他打了电话。
“嗯,你等着,我马上来接你回家。”应星来温柔的哄,“不怕他,你锁好门乖乖睡觉,睡醒我就来了。”
席软软心里有点乱,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会引发什么所以非常不安,“应星来……你,不会有事吧?”
他怔了一下,软糯低沙地声音摩擦在他的心尖上,有些痒痒的。
“不会的。”
席软软好像呼出了一口气,“那,那我等你。你别一个人来,他们,有好几个人呢……”
应星来:“好。”
席软软挂了电话。
应星来收了手机:“陆轶,我要去一趟牛角街。”陆轶脸色沉下来。
牛角街是焦泷跟他们那群混混的聚众点。
陆轶拎起自己的外套:“我跟你一起去。”他还顺便叫上了其他几个兄弟一起。
本来想说不用了,应星来想起席软软交代的话,要他别自己来,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夜,对饶宝妮来说一定是最难熬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侧着身瘫软在床上,空气里弥散着某种糜烂的味道。
忽然,外面好像传来了什么声音。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